胜夕可不理父亲的话,饕餮仔也不理他的话,对着酒杯“哧溜”一声,就把酒给喝光了。
东海郡长面色大变,连忙站起来喊道:“别喝!”但已经来不及了。
饕餮仔抹了抹嘴,说道:“苦,不好喝!”
焱平笑着对郡长道:“它不怕的,它什么都敢喝!饕餮仔,什么味道?”
饕餮仔吐吐舌头,说道:“箭毒树味道,苦。”
焱平一下子就愣住了,怎么酒里会有箭毒树的味道?以前饕餮仔曾经喝过箭毒树的汁液,它记住了那种味道,以它超人的灵敏味觉,现在说出来肯定不会有错!难道、难道酒里有毒?他抬头看了看东海郡长,东海郡长也正吃惊地看着他。
东海郡长转过头盯着饕餮仔,见它没有中毒迹象,忽然面色一沉,问斟酒的仆人道:“这酒你是从哪里拿来的?”
仆人连忙回答道:“就在厨房,昨天您还喝过。”
东海郡长要过酒壶,打开盖子闻了闻,道:“怎么和我昨天喝的时候味道不一样?难道……”他吩咐仆人道:“去抓一只猫来!”
仆人连忙走出去找猫。
焱平开始以为是东海郡长故意下毒要害自己,心里非常气愤和恼怒;但现在看他的面目表情,完全一副不知情的样子,难道冤枉了他?忽然想到:难道是有人要害东海郡长?
那个仆人很快就拎着一只猫走进来,东海郡长命令道:“把酒壶里的酒给猫灌下去!”
仆人马上掰着猫嘴,把酒壶里的酒“嘟嘟嘟”地灌了下去。那只猫挣扎着跳下地,“喵喵”叫了几声,忽然全身抽搐,抖动了几下,竟然死了!
东海郡长勃然大怒,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吩咐管家道:“把厨房里的人都抓起来,一个一个审问,看看是谁想害死本郡长!”发完火,他忽然拍拍额头,笑道:“哎呀!要不是饕餮仔,我今天就给人害死啦!这个小东西真神奇,居然不怕毒酒!快把这些酒拿走倒掉!连酒杯都一起扔掉!来来来,大家吃东西。”
真的是有人要害郡长吗?他怎么不去审问那些厨房的仆人呢?那些人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等我在这里的时候才去害他呢?一连串的疑问让焱平大惑不解,再看看郡长的脸色,似乎没有什么后怕的表情,这就更加奇怪了!
这时,郡长道:“先吃饭,等我吃完饭再去审问他们。哼!一定要找出想谋害我的凶手!”
焱平拿起筷子,看着桌子上的碗碟不禁一愣,只见有的碟子一干二净、有的碟子颠三倒四、有的碟子七零八落,总之,大部分的菜肴都九九归一进了饕餮仔的肚子,它可是吃得十全十美、心满意足了。
东海郡长也拿着筷子愣住了,随即哈哈大笑,吩咐仆人道:“再去炒几个菜!”
焱平笑道:“这是个不懂事的吃货!我们将就着吃点吧,不用炒了。”
胜夕睁大眼睛、张大嘴巴看着饕餮仔,被这个吃货给惊呆了。
饕餮仔抹了抹嘴,“嗝”打了个饱嗝,胜夕咯咯大笑。
将就着饕餮仔吃剩的饭菜,几人也很快就吃完了饭,东海郡长叫管家带焱平去安排好的房间住下来,一定要他多住几天。
一连两天,焱平和饕餮仔大饱口福。但焱平也多了一个心眼,每次吃饭前,都让饕餮仔先尝一尝,看看有没有什么怪味;或者等其他人开始吃了,他才去夹菜。还是要小心一点儿为好,免得被人害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胜夕也和饕餮仔玩得非常高兴。
第三天,焱平让饕餮仔留下来陪胜夕玩耍,独自一人出了门去找肖狄。东海郡长知道饕餮仔还留在家里,也很放心让焱平外出,最好你走了别回来更好,那我就可以顺利得到饕餮仔了。
通过询问城门口的士兵,焱平很快就找到了肖狄,肖狄高兴地带着焱平去一家酒馆喝酒吃饭。
席间,焱平有意无意地提起东海郡的事情,想探听一下郡长的人品。但肖狄除了劝焱平喝酒,大说特说东海郡的风物人情外,却闭口不谈东海郡长的为人处世,还打眼色提醒焱平不要再问,似乎有所顾忌。焱平随即想到饕餮仔在米皮店才说了一句话,就被人报告给了郡长,猜到可能到处都有他的耳目,便立刻会意,高高兴兴喝起酒来。
吃完饭,焱平无事可做,便陪肖狄去城外训练场,肖狄见四周无人,才低声说道:“焱平兄弟,我曾受过郡长大恩,不方便对上司说长道短。但此地不宜久留,你应该尽快离开,拖得越久对你越不利。”
有了这句话,焱平已经很清楚东海郡长的为人了,便不再对东海郡长报任何幻想,决意尽快离开这里。
又过了一天,焱平向东海郡长提出要走,胜夕一听立刻“哇哇”大哭,边哭边喊:“我不给你们走!我要跟饕餮仔玩!不给走,就是不给走!哇哇……”
东海郡长满脸和蔼地对焱平说道:“焱平,你要不把饕餮仔卖给我吧,多少钱任你要。你看,我女儿实在太喜欢它了。如果你们走了,她不知道要闹多久呢!”
焱平摇摇头道:“我从小和它在一起长大,真的离不开它,我真的不卖!”
东海郡长脸色立刻晴转多云、多云转阴,但随即又阴转晴天说道:“那好吧!我也不勉强你,但你们一定要多住几天,好好玩玩再走。”说完就转身走了。
焱平见东海郡长脸色变化反复,便不敢再出声,别人盛情挽留,他也不好再说别的。自己一个平民百姓,能让东海郡长这样款待,已经是非常罕见了,自己要懂得做人才行,不能太过分。大家不是常说嘛:面子是别人给的,要不要就看你自己了。面对东海郡长这么大的官,这点儿面子还是要给他的。
胜夕见她父亲走了,就拉着焱平的手说道:“大哥哥,我带你去后花园玩吧,那里有假山,很好玩的。”
焱平反正也无处可去,也乐得去她家后花园看看新鲜。刚穿过一处院门,就看到家丁金福在院子里坐着发呆。
金福一看到他们两个,连忙满脸堆笑、热情打招呼:“哟,大小姐,焱平啊,来逛花园啦?我正好有空,我陪你们去逛。”完全没有了前两天的怨恨和不满,看来东海郡长的严格教育起了很大作用,把这个心胸狭窄、小肚鸡肠的家丁给教育好了。
胜夕却撇撇嘴说道:“我们不用你陪!我们自己去玩!”
金福连忙说道:“那可不行!后花园很安静,少人去,说不定有蛇呢!要是你给蛇咬了,那郡长大人还不是要砍了我的脑袋?我还要留着它吃饭喝酒呢,还是让我陪着去吧!”
胜夕没有出声,只顾往前走,金福就在后面跟着他们一起进了后花园。
花园很幽静,到处是树木和花草,几条小路绕着几个高高的土坡蜿蜒曲折;土坡上面长满了大树,偶尔有一两个木头做的亭子,上面铺着稻草,很有一种乡野气息。
焱平登上最高的土坡,向四周望去,花园的确很大,除北面能看到高大的围墙外,西面和东面根本看不到边际,要么是给大树挡住了,要么就是真的很大。
胜夕非常熟悉这里,她抱着饕餮仔,领着焱平,兜过两个土坡,来到了一处很大的空地,地面很平整,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矮草,就像地毯一样,非常青绿漂亮;北面不远处有一座石头堆砌的假山,约莫有三长来高,石头缝隙里长满了各色的野花野草和藤蔓植物。
胜夕在草地上坐下来,让饕餮仔跟她一起玩耍。焱平感觉好像回到了自己村子,觉得特别亲切,便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发起呆来,想着怎样向东海郡长辞行、什么时候能够到达王城。
金福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等了一会儿,不见他们有离开的迹象,就自己走开几步,向着假山逛过去。围着假山走了几圈,实在无聊,就靠着山石坐了下来休息。
胜夕和饕餮仔玩起了捉迷藏,嘻嘻哈哈跑到了草地边缘的树丛里。
忽然,焱平听到金福叫道:“哎呀,井里有东西!焱平,你快来看看!”
焱平正在发呆,听到金福叫他,连忙坐起来,只见金福正站在假山旁边一口水井旁边,向下面张望着。
少年人好奇心强,连忙走过去看。那井口的井台高出地面有两尺多,是几块石头砌成的,看起来已经松松垮垮,可能早就废弃不用了。
焱平弯腰向井里望去,却是黑洞洞的深不见底,看不到什么东西,也不见反光,说明早已干涸。他抬头看了看金福,疑惑着说道:“没有东西啊!”
金福指着井底说道:“你再仔细看看,就在那里!还有红光呢!”
焱平一听,以为自己刚才没有看清楚,连忙扶着井口,仔细向井底看去,“看不到啊!没有红光啊!”他正在纳闷。
突然,金福在后面一下子按住焱平的后背,猛地用力向井里推去。
焱平根本没有想到金福会在背后下毒手,措不及防,他双腿一软,“啊”的一声大叫,一头就栽进了井里,但出于本能反应,他伸手抓住了井口的石头,整个人吊在了那里。刚想用力翻上去,谁知道本来已经松松垮垮的石块,经他刚才大力一拉,“轰隆”一声立刻就坍塌了。
焱平只觉得手上一松,又是“啊”的一声大叫,他人在下、石头在上就希里呼啦地掉了进去,接着“噗”的一声,焱平摔到了井底,石块也跟着“噗、噗”几声砸在了他身上。在掉进井里的一刹那,焱平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去想后果,但却本能地抱住了脑袋。好在石块不是很大,只砸伤了他的胳膊。
摔到井底以后,焱平才发现井底很软,原来是此井早已干涸,井底掉进去厚厚一层落叶,让他没有摔死,真是万幸了。井里黑麻麻的,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头顶还有一点儿亮光。
焱平伸手去扶井壁,想赶紧站起来,却一下子推了个空,整个人又歪到在地。连忙伸手去摸,却发现井壁上有一个耳室,原来是挖井人在挖井的时侯预留的。
正在这时,焱平感觉头顶上一暗,井口的亮光又被挡住了,跟着又是一块石头砸了下来,焱平暗叫不好,急忙钻进耳室,“咚”的一声,石头砸在了井底的石头上,火花四溅。“好险啊!要不是躲得及时,肯定会被砸死了!好你个金福!看来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才肯善罢甘休!”
饕餮仔正在和胜夕玩耍,突然传来的两声大叫把它吓了一跳,它赶紧钻出树丛张望,却没有看到焱平的影子,而金福正在恶狠狠地向井里砸石块。饕餮仔大惊,不会是焱平掉到井里了吧!它“嗖嗖嗖”窜了过去,大叫:“快住手!”
金福看到饕餮仔突然来到,怔了一下,连忙放下手里的石头,假装很伤心的样子说道:“焱平不小心掉进了井里,我要挖开石头来救他。”
饕餮仔来不及多想,大叫一声“焱平!”接着就“嗖”的一声跳进了井里。
焱平正躲在耳室,忽然听到饕餮仔的叫声,连忙伸出头来向上看,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他飞来,焱平赶紧跳出来,伸开双手接住了饕餮仔,并赶紧躲进了耳室。
饕餮仔紧张地问:“你没事吧?”
看到饕餮仔这么关心自己,还冒着生命危险跳下来救自己,焱平心里一热,紧紧搂住了它,哽咽着说道:“我没事!”
“怎么你胳膊上有水?哦,是血!你受伤了!”饕餮仔摸到了焱平的胳膊,也闻到了血的味道。
焱平这时才感觉到胳膊上有些痛,刚才太紧张,根本就没有感觉到自己受伤。他撕下衣襟,在黑暗中摸索着包扎住伤口,坐了下来。
这时候,上面又噼里啪啦砸下来很多石头,井里的石头越来越多、越堆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