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焱平说起卖狼肉智斗瘪三的事,惹得舅舅哈哈大笑;又说起铷燚晶石的事,又惹得舅舅低头沉思起来。
回到家里,焱平如数交给舅妈二十斤大米和一百六十个铜币,舅妈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微笑。她问起详细经过时,却又大笑起来,道:“焱平,有九个铜币一斤的大米为什么不买,却偏偏要买十二个铜币一斤的呢?哈哈。”
焱平顿时脸红起来,我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卖狼肉的事自己做得很好,但却在买米这件小事上犯了糊涂啊!
舅妈已经做好饭,却是清炒狼心、混炖狼肺、白水煮狼肝做菜,不过味道还不错。
吃过饭,安文去了村长家里,要商量上缴铷燚晶石的事。王城来的告示已经贴在了观星堡,很快就会传达到村子里,既然已经知道了消息,就要赶快做准备,免得被别人抢了先机。
焱平去观星堡跑了一天,来回都背着二十多斤的东西,也确实很累了,便不再去训练,就留在家里缠着外婆:“外婆,我要你讲故事,要讲神仙的故事。”他无非是今天看到有人拜三神,引起了对神仙的兴趣。而且,神仙确实很灵,自己又没有供奉什么食物,就那么随便祷告了一下,他们就帮自己完成了心愿,一定要让外婆讲讲神仙的事。
外婆只得一边做针线,一边应付说道:“从前啊,有只狐狸……”
焱平呱呱大叫道:“不听、不听!狐狸的故事我早就听烦了!我要听神仙的故事。”
外婆笑道:“我说的就是狐狸修炼成神仙的故事啊!”
“我不听狐狸仙,我要听真的神仙!外婆,真的有神仙吗?”
“当然有。”
“外婆,你见过吗?”
“神仙我没见过,但我听老辈的人说,他们以前见过会飞的人。”
“呀?有会飞的人?”会飞的人肯定就是神仙!焱平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心口砰砰直跳。
“是啊,老辈的人亲眼见过有一个人飞来飞去呢。”
“他是怎么飞的?”
“就象我们走路一样,飘在空中,就这样飞来飞去。”外婆边说边似模似样地做着动作。
焱平的眼睛瞪得溜圆,问道:“后来呢?”
“后来就听说不见了。”
“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外婆平静地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他是不是死了?”
外婆笑道:“不会的,他可以活很久很久的,肯定不会死的。”
焱平指着西面天空中一颗星星说道:“但他为什么不回来?他是不是去了那里?”
“你说他去了玄阴星?不知道,不知道他是不是去了那里。”外婆也抬头望了望西面的天空,一颗硕大的星星正高高挂在那里。它的向阳面泛着蓝光,背光面是黑色,但却有隐隐约约的白光显现,分界线位置是狭长的模糊绿色。远远望去,整个星球是蓝黑分明的色调,却不时泛起白光,显得非常怪异。
在他们族人的传说中,那颗星球叫做玄阴星,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名字。它自古以来就挂在那里,离他们很近,人们早就习以为常,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是不是玄阴星上更好玩儿,他不愿意回来了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
“对了,外婆,玄阴星上是不是也有人啊?”
“我听我爷爷讲,玄阴星上是有人,将来我们还能见面呢。”
“啊!那怎么可能!它离我们那么远!我们怎么过去呢?我们又不会飞。”
“它正在向我们靠近。我记得我小时候,它离我们更远,现在感觉近了一些。”
“那它会不会撞过来?要是它撞过来该怎么办?”焱平认真地问道。
“应该不会撞过来的。”
“你怎么知道它不会撞过来?”焱平又急着问道。
“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这孩子……问题真多!”外婆笑着说道:“对了,你去问观星台的伯冥长老吧,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外孙问题多多,自己回答不上来了,只好找个能人来抵挡一阵子。
“观星台的伯冥长老?他真的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了,伯冥长老很有学问的,他什么都知道。”
“你认识他吗?”
“当然认识了,你小的时候,他还来过我们家,你的名字还是他取的呢!他是个好人,是个好人啊。”
祖孙二人正说着话,安文回来了。
外婆问道:“铷燚晶石的事商量得怎么样啦?”
“没什么,家家都有一些,今年的任务肯定能完成,只是以后还得去找,麻烦!”安文愤愤说道:“本来生活都不轻松了,既要打猎、种田,还要训练,现在又要去找晶石。要长三头六臂才够用呢!”
这时,舅妈插嘴道:“既然是王城下来的消息,这种晶石将来肯定会越来越值钱的!我看你们爷俩儿明天不要去打猎了,去找晶石吧!”
安文点头道:“以后每年都要上缴,肯定会越来越值钱!”心里非常佩服老婆的见识。
“实在不行,把我这一块也缴上去。”说着,外婆摊开左手,在她手心里,放着一块鸽子蛋大小的滚圆晶石,在阳光照射下,泛着深紫色的光,温润而富有灵气。
铷燚晶石通常都是不规则的形状,多有棱角,象这么大块而且是圆形的,极为少见。
安文道:“不用,这一块你自己留着吧,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上缴。”
外婆幽幽说道:“这一块是我外婆传给我的,我还不舍得呢。”
焱平插嘴道:“外婆的外婆,我是不是应该叫外外外婆?”
“哈哈、哈哈……”一家人笑起来。
安文坐下来,低头沉思,自言自语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呢?这么硬,钻不了孔,不能做项链;又打磨不了,还能做什么用呢?”
外婆说道:“我握着这块石头睡觉,觉得特别安稳,如果不拿着,还真是睡不着。”
“哦?有这回事儿?你是心理作用吧,等我找几块试试。”安文回答道。
“我们去问伯冥长老吧,舅舅,外婆说他什么都懂。”焱平插嘴道。
“对呀!你不说我还忘了,对,应该去问他。不过,过几天吧,等我们先找一些,看看有什么作用,免得、免得挨骂。”安文道。
焱平不解地问:“他怎么会骂人呢?”
安文解释道:“你不知道,伯冥长老虽然学问很大,但脾气也很大,他老是怪我没文化,还怪我不去跟他学习。我要找些问题去问,才不会挨骂。”
睡觉了,焱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会飞的人”和“铷燚晶石”……
“会飞的人”和“铷燚晶石”在焱平脑袋里越聚越多,由于地方太拥挤,它们吵起架来,接着又打起来,接着又握手言和,接着又开始和平谈判,接着大家成为了好朋友,接着……
接着,焱平渐渐进入了梦乡……
哇噻!我找到了一块,好大一块呀!足足好几十斤呢!颜色还这么漂亮,这一块肯定是价值连村!不对,是价值连堡!哎呀!太重了,我搬不动啊,怎么办?去叫舅舅,对,叫舅舅把家里的小毛驴牵过来驮回家。不行,那头小毛驴现在还没恢复体力,都是驮舅妈累的,这个肥婆!耽误了大事!不行,我要守在这里,要等舅舅来,我可不能走,我走了给别人拿去怎么办?舅舅——快来呀!我们发财了,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还不快起床!”舅妈板着脸孔,又来吼他起床。
昨天太累了,焱平像死猪一样一觉睡过去,连报时辰的锣声都没有听到。
吃过饭,舅妈开始安排工作:“安文,你去打猎;焱平,你去割草、挖蘑菇。注意啊,你们两个一定要睁大眼睛,打猎、割草的同时,一定要留意铷燚晶石!必须时刻留心,不能放过一块铷燚晶石,哪怕是一小块,也要带回来。谁能找到的话,今晚奖励一个煮鸡蛋。”
焱平问道:“舅妈,去哪里找啊?我不知道哪里有。”
舅妈不耐烦地说道:“我怎么知道哪里有!我知道的话,还用你们去找,我自个拿回来不就得了。要不,去沙漠边上?去森林里?去山上?随你便好了。反正越少人去的地方,就越有可能找到晶石。不过,找晶石虽然很重要,但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安全第一、晶石第……并列第一!走吧,出发!”
为了一个煮鸡蛋,焱平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找到一块。
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村子里发生了什么大事,焱平赶紧跑出去看热闹。
只见街道里人流穿梭、熙熙攘攘,几乎全村的人都出动了,有拄着拐杖的老人、还有牙牙学语的小屁孩,反正能走得动的人都出发了,目的:寻找铷燚晶石。这消息也够灵通的,就一个晚上,全村人人都知道了!而且,个个都有着很不错的经济头脑,指望着靠铷燚晶石发财呢!
村民的腿在急着赶路,嘴巴在急着说话,骂人声不断传来,焱平听得清清楚楚。
“你背这么小的篓子有什么用?还不去换一个大一点的!算了,不用换了,再换就来不及啦,快走!”父亲在骂孩子。
“都说让你早点儿做饭,为什么起这么晚!你看人家都走了。”丈夫在骂老婆。
“跑快点儿,你跑那么慢怎么行!你回家吃奶吧,不要去了!”哥哥在骂弟弟。
“死妞子,还玩红头绳,快走!”姐姐在骂妹妹。
“笨牛,天天吃那么多草,还不跑快点儿!”主人在骂牲口。
那头牛差点儿说出话来:催什么催,你没看到这么多人啊,挤来挤去,我连立蹄之地都没有了,哪能跑得快!
焱平看着这些人,忽然哈哈大笑,找晶石?找个鬼去吧!这多人去找晶石,自己就是找到也会被他们抢走的!还是割草、挖蘑菇吧!
直到值更老人在村里敲锣、喊“时辰已到,上床睡觉”的时候,村里还是静嘤嘤的,人们都还没有回来。村民已经忘记了吃饭、忘记了睡觉,真的是废寝忘食啊。
又过了很久、很久,街道里才又出现人流穿梭,熙熙攘攘的景象。
村民的腿在急着回家,嘴巴在急着说话,抱怨声不断传来,焱平也听得清清楚楚。
“爹,你还让我换个大篓子,才找到两块儿,篓子底还盖不住呢!”孩子在抱怨父亲。
“还说早点儿做饭,有什么用,一块都找不到!”老婆在抱怨丈夫。
“哥哥,我累了,你背着我吧,我要吃奶奶。”弟弟在抱怨哥哥。
“姐姐,我的红头绳不见了,你赔我。”妹妹在抱怨姐姐。
那头牛也在抱怨:跑来跑去,牛腿都快跑断了,一块也没找到,还说我没用,其实是你自己没用!哼!
晚饭,舅妈煮了两个鸡蛋,希望能换到两块铷燚晶石。
安文没有吃到煮鸡蛋;焱平也没有吃到煮鸡蛋。
外婆吃了一个煮鸡蛋,但外婆并没有找到铷燚晶石。
舅妈吃了一个煮鸡蛋,但舅妈也没有找到铷燚晶石。
“希望还是有的,你们爷俩儿继续努力吧!煮鸡蛋还会等着你们的!晚安!”舅妈收拾着碗筷,鼓励着丈夫和外甥。
焱平看到,舅妈的牙缝里还粘满了蛋黄,如果舅妈不漱口的话,明天早上,她还能品尝到煮鸡蛋的味道。焱平吞了口口水,羡慕地想。
希望还是有的!
安文很快就印证了老婆的话,焱平也很快就印证了舅妈的话。
功夫不负有心人,爷俩儿终于在煮鸡蛋的诱惑下,在别人没有去到的旮旯角落找到了几块铷燚晶石,也终于吃到了煮鸡蛋。
舅妈争着要做试验,安文却说道:“你一上床就会睡着,还想死猪一样,怎么能试验出来效果呢?而且这数量也太少,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你不行,还是让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