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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画中之人

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包括他伸在眼前的双手,就在他以为自己是瞎了的时候,忽然看到远处似乎闪着莹莹的绿光,他探究着这黑暗中唯一的光芒,突然这绿光动了起来,而且越动越快,越来越近,竟似向他追来。他反身欲跑,却发现如踏入虚空,使不上力,迈不开腿脚,身体失去平衡,仰面跌去。跌倒的瞬间那绿光已到眼前,那是一双凶恶的绿色的眼睛,喘着粗热的气息,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向着他的喉咙撕咬,恶痛袭来,他猛的惊醒,却惊出一身冷汗,想要张嘴却发现喉咙疼痛无比,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发现自己四肢使不出一点力,还躺在一张柔软却陌生的床上。

“哎呀,公子醒了。”一个还有些童稚的男声近前又迅速远去。

“公子?”虽是身上疼痛他却忍不住暗暗好笑,“我被人叫过小混蛋,小畜生,最近又是小恶魔,可从来没人叫过我公子。”

许是他欲笑的嘴角牵动伤口,又疼的他直冒冷汗,这时只见一个圆滚滚的梳着童子辫的脑袋出现在他的床头上方,“公子小心别动,我刚刚告知夫人你醒了,夫人疹完这个病人就过来看你。”

他努力张了张嘴,想问这是哪,却连嘶哑的声音都发不出。小童子急忙道,“公子别动,我是药僮麦冬,大家都叫我小丸子,你也叫我小丸子就行。你昏了两天了。”

他看着这圆乎乎的小丸子,暗自纳闷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被人亲近了。只见这小丸子有些兴奋的看着他道,“公子你真是太了不起了,这世上还没有人能从小恶魔的‘魔王勾’下留得一命,你竟然还能自己抓着脖子上的伤口走了几里路来到这里找夫人救命,血都流了一路,第二天姑苏城里的人都瞧见了。”

他不能说话,瞪大眼睛盯着一脸佩服的小丸子,我竟有这么厉害?

“夫人来了。”他听得小丸子的声音突然乖了好多,想转过头看看来人,却被一只手轻轻按住,这只手有些冰凉,蜻蜓点水的拂过他的额头和颈部伤口,又吩咐小丸子,“麦冬,拿只软垫,给他上身垫高些。”

随着身子抬高他陡然一震,这张如仙姑似的脸他见过,准确的说是见过一张画像,只是…

“是你救了我。”他扯了扯喉咙,只有嘶哑的破音。

她对他柔声道,“你的伤恢复的不错,只是暂时不便开口说话,你在这里安心养伤就好,一切等你恢复了再说好吗。麦冬会在这里陪着你。”她温柔的看着他,像是在叹息,“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却留了这么多的伤。”

他从来不曾受过这样温柔的对待,突然心中涌过一阵异样,像是,像是一种没来由的信任还有…委屈。为这她为自己伤神的目光,他甚至什么事都愿意做。他陷入从没有过的情绪,连她什么时候出去了都不知道。

“公子,你怎么傻了?”麦冬捂着嘴嘻嘻笑道,又开始撒了欢,“不管是什么英雄豪杰一个个见了夫人都要变呆头鹅。”

麦冬收不住嘴絮絮叨叨说了一车轱辘的话,什么他的夫人是全钱塘,全世界最伟大的夫人,只有他大爷才配的上,照小丸子的口气他大爷也配起来也是勉强,再有就是什么姐姐你也没见着,不见也罢,说着还竟似抖了一抖,什么这两天可清净了,因为姐姐被关着呢,再后来就觉得还是他自己的事最重要,说他才是夫人最喜欢的小药僮,小圆子才不是呢,所以才被指派照顾公子你。

坏小子听了这么多,只苦于无法应答,最想知道的这是哪,夫人是谁却一点也没弄清楚。当然他也不知道那天劫走朱砂之后,江湖各股势力涌动,差点造成多么严重的局面。

那日大周、小周分头寻找他和朱砂的踪迹,苦于耽搁过久,绕来绕去还是不知所踪,两边都毫无所得。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大周继续搜寻,让小周回定乾庄调来人手。另一边,白云开也飞鸽传信乌衣掌门,让师父早作决断。青石道长思纣再三让两个弟子送有伤的明镜回三清山,顺便传递书信,他则打定主意要亲自带着拂衣等其余弟子去朱大爷府上请罪,愿随朱大爷一起逼上魔教老巢。金环刀等门派本是些弟子瞒着上面私自出来逞强,知道这下也隐瞒不住了,一个个只得如实禀告并通传消息。

就在众人乱作一团互通消息的时候,不知为何却没有人先来通知朱大爷,而朱大爷府上还一切如常,因为朱砂贪玩,平日里神出鬼没也是有的。

所以刚要出门的小丸子一踏出去就被门口的阵仗镇住了,不会是姐姐惹了什么祸上门了吧,转身就要往里跑,原来门口来了一大群气势汹汹的道士还有个黑衣侠客,青石道长终于带着众道士们和白云开一起来请罪了。

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叫住小丸子,“小童子留步。”小丸子禁不住停住脚步,打量了一圈,相比那个一脸沉痛的老道士,那些严肃的小道士们,还是这个说话的哥哥看着和气些,虽然一身黑衣,但是感觉如春风拂面般温暖。“恐怕他不会和姐姐做难的。”小丸子心想,于是对他亲近了些。

白云开道,“烦请小童子通报一身,就说三清山的青石道长,乌衣派弟子白云开有要事前来请罪,务必亲见朱大爷一面。”

小丸子道,“可是大爷不在家呀。”

众人一听都是一急,难道他已经去找朱砂去了?青石道长上前一步,“可是真的?他去了哪?”

小丸子歪着头道,“我干嘛要告诉你?”

“你!”青石道长可不会应付小孩子。

白云开忙道,“小弟弟,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要找朱大爷,告诉我好吗?”

小丸子看着他道,“大爷一天都不在呢,你今天要白跑一趟了。”

看来他还没得知此事,众人又舒了口气,可是又想到,这岂不更糟糕。白云开又要再问,门房老常冷着脸出来,“大爷不在,诸位请改日再来。”说着抓起小丸子就要关门。

青石道长忙道,“我们真有要事,麻烦通报夫人也是一样的。”

老常面无表情道,“夫人除了病人伤者,恕不见客。有什么事请等大爷回来再说。”说着转身要走。

白云开道一字一句缓缓道,“恐怕那时已经晚了,你家小姐现被小恶魔劫走,生死未卜。”

老常忽然停住脚步,小丸子瞪大了眼睛,“姐姐她不是…”老常把他往里一扔,只回头说了句,“诸位稍等。”就进去了。

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众人只见门吱呀一响,刚刚那个圆脸梳小辫的小童子应声走了出来,白云开迎上去,这小童子却完全不似之前的亲近,先向着青石道长行了个礼,“青石道长,白公子,诸位世兄久等,请随我来。”

众人来到正厅按着备份次序一一就座,却不见夫人的人影。

那小童子站在侧首道,“我家夫人请诸位见谅,她正诊治病人,不便出来与众位见礼。让我代为致歉。”

众人一听犹疑不已,怎么比自己女儿的命还重吗?还有,这小童子怎么口气神态转眼间就变了,像个小大人般正经。小童子接着道,“夫人道,你们若见了她,就都明白了。”说着从里面小门处走出一人,众人一看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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