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金称是永康万宝阁买卖最次等的交易媒介。
左称口置放被交易物,右称口置放所需交易物。眼见这点金称亮起,那老板匆忙拍下敲醒钟玲,作为买卖交易结束。
陆一川伸手将这右称口的血麻草收入怀中,而刚刚几乎如若死狗般的胖子,早已手握温热的兽核,匆匆离开摊贩台了。
这胖子这回可算捡到宝了,刚刚丢置过来的这火红兽核,懂得些许内行门道的他,可是一眼便看出那是二阶赤眼火鸟的兽核。
这二阶赤眼火鸟的兽核在二阶层次的凶兽当中,可是极为逼近三阶凶兽。
寻常这二阶凶兽几乎堪比这甲师层次的存在,且这天际翱翔的凶兽,通常比较难以猎杀,因此这一颗赤眼火鸟兽核中所潜藏的火属妖力,较这十几株血麻草的价值,只高不低。
他甚至都想着这充沛的火属妖力,必能彻底根除他老母亲伴随数十年的冬寒刺血顽疾。
他甚至也已做好今晚便携带他老母亲远走南风城的打算了。
因此他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剩下了个烂摊子,不,还是个真正的烂摊子。
魏怡儿香肩微颤,分不清是抖还是颤,只是她此刻的脸色如若岩浆底最深处的熔岩,火热而又澎湃,激流而又动荡,不知会不会突如其来便喷发而出。
那方迟风眼见那死胖子一把抓住兽核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他眉头一挑,微有喜色,去了个倒霉鬼,又自动送上门一个。
今日,他可要让眼前佳人,彻底认识他方迟风。
“这大白日的身披黑色斗篷,敢情这光头白日都怕见鬼啊。”
“我虽然不知你是老的小的,男的女的。”
“不过,现在在你面前就只有两条路。”
“一条乖乖交出这血麻草,我让你躺着出去。”
“另外一条是我在这里把你的脚筋、手筋挑断,再把你身上的血麻草搜出来。”
方迟风绛紫的舌尖轻舔下人中处那颗长毛的黑痣,如若蟒蛇张着血口舔着毒牙,正待觅食一般。
他的话刻薄而又阴冷,但更多的是阴狠无情。
“可惜,我两条都不选。”
黑纱斗篷下的陆一川,将声音刻意婉转得糙糙作响,分不清是冷笑还热讽。
魏怡儿黛眉一黯,丹凤眸子泛冷如若寒雾,她仔细打量着眼前这窜出来的不长眼混球,内心早已将他鞭策多回了,眼见方迟风出头,她倒也不急。
方迟风可是达到了炼炎淬骨,第七重天的境地。刚好替她试下水。
“你自寻死路,也只好替这阎罗收了你。”
方迟风在话音落下之际,身形已是急速掠出。他的五指捏握成拳,豁然爆射而出,只听得焰火骤燃,他的拳峰之上倏地涌出金青色彩般的针形烈焰,这凝实的金青烈焰,竟宛若团团钢针。
破开的阵阵风声后,这威势骇人的拳峰,如若电涌,只片刻便即将砸到陆一川面门之上。
他一来就使出他最为强大的真炎武技,为的就是呈一时威风,好在魏怡儿对他刮目相看。
因此,他下的是死手,他的爆金拳在同等阶下,没有一个人的窟窿是完整的。
陆一川脸色森寒无比,这削瘦男子说动手便不拖泥带水,不曾给他丝毫停顿。
但他又岂是软柿子,疯狗咬人,就得一棍子打得它屁滚尿流,才不敢再放肆。
丹田处沉稳的黑铁磨盘上,骤然圆转,如若疾风劲火。
陆一川当下脚步往两旁分叉而出一个简单马步,而随即他小酒瓶般的拳头早已探出黑纱斗篷。
细致如丝铁气流贯彻经脉,四条经脉荧光闪动。
他拳峰如电火狂风,直至闪过拳骨上附上一抹黑铁金属色泽,他砸拳的速度更快,更狠。
玄铁道—铁拳。
身形暴掠出的方迟风冷笑讥讽,不使任何真炎武技,便想硬抗上他的金青烈焰。
要知道,这金铜焰火,锋锐如钢,即是最为低等的金铜烈焰,也不是一般的百炼铁所能抗衡的。
何况,你见过钢铁铸成的肉拳头吗?
拳峰还未交碰之时,他已想象到了金青烈焰钢针穿透那人的拳骨,再将他的指骨扎得寸寸断裂。
不过,很快,他脑海中的鲜血淋漓,很不可思议的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他很有意识的听到了细微的闷响,随即又隐约清晰听到了指骨碎裂的清脆声音。
他甚至都有种错觉,仿佛他才是拿鸡蛋去砸石头的那人。
两拳相撞,如若爆鸣的气体在玻璃瓶口炸裂,黑铁透明光泽无声息轰碎了那金青烈焰,旋即又是体内精气相拼相撞。
短暂接触后,竟又如若电石火花般急促震开。
陆一川后退两步,方迟风硬生生连退数步,不仅如此,他的手臂毫不自然的垂落而下,拳指至手腕处尽是殷红粘稠的鲜血,滴答滴答掉落在地,还有他的脸面也一并掉落在地。
啊~
方迟风面色潮红,终是忍受不了疼痛,撕心裂肺呻吟长叫一声。
魏怡儿望着那收拳而立的黑纱斗篷下的人影,内心颇有些惊诧。
金属系灵焰锐度天下鲜有匹敌的存在,哪怕是最为低阶的金铜烈焰,这般锋锐也不是寻常铁石所能击碎的。
眼前那家伙连真炎武技都尚未使出,怕也要有炼炎淬脉的境地,方能有如此威势。
而那方迟风早已肠子都悔青了,不自然垂落的手臂就像街头腿被打断的瘸狗,刚刚那一拳,几乎是打到了一面厚重的铁块之上。
风头没出到,倒是碰了一鼻子灰,还折损了一条手臂。
“方迟风,这是怎么回事?”
魏怡儿瞥了一眼方迟风苍白的脸色,随意问道。
“怡儿小姐,此人深不可测,还是先打探清楚他的底细,再做打算。”
魏怡儿内心冷笑,秀眸里徒增了一抹轻蔑,就你这幅模样,你二龙山还想来我魏家提亲,当真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如死狗的模样。
魏怡儿漫步走向黑纱斗篷下的陆一川。
她摊开五根葱白雪玉般的手指,而此时空气却像是突然打了个清澈的响指,缕缕火红烈焰“哧啦哧啦”升腾燃起,两人周遭的温度也是骤然上升。
“现在还有反悔的余地。”
“交出血麻草,我放你走。”
魏怡儿这小娘们还真是恼羞成怒了,陆一川见她脸色森寒,当下内心不免十分痛快。
“抱歉,这永康万宝阁可不是你家开的。”
“腿在我脚下,我想怎么走,用不着你放。”
黑纱斗篷下传出的糙糙声响,每多说一分,魏怡儿面色更是难看一分。
她周身气息仿若篝火中飘荡最为顶尖的那一簇火苗,她与刚刚那胖子已经磨灭了所有可以隐忍的耐心,现如今她可是一刻都忍不了了。
眼前这人,必须死。她可管不了这里是万宝阁还是城主府了。
这骤然弥漫而出的森冷杀气,随着魏怡儿望向他的视线逐渐逼近,愈是接近,陆一川愈是能够察觉出她身上起伏不停的气息。
他内心清明,这魏怡儿虽是狠辣跋扈,但这一身修为还真不是此刻的他所能抗衡的。
但同时,他也在赌。他在赌这永康万宝阁是不是空架子还是死人亭。
眼见魏怡儿将手掌举起,陆一川也已在黑纱斗篷下作好应对准备。
这时,摊外围拢的人群,忽然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路。
“万宝阁内争斗,杀无赦。”
“天王老子,挡都挡不了。”
人群后倏然传出一声冷喝,一个身着绛紫长袍的老者率先踏入这摊贩台附近,他的身后则是紧随着几个身材精炼壮实的黑衣人,尽都有不俗的气息流露。
“永康黄字号紫衣主事,副阁主,蔡士东。”
周围围观者,已有不少人呼唤出此人身份。
魏怡儿身形一顿,脸色一怔,那道森然冷喝,不知觉中已将她所凝聚的气场尽数消匿散掉。
此人周身气势灵动,凝而不散,实而不虚。她也仅是在他父亲身上方才能够察觉到那股高手层次的威势
这紫衣主事蔡士东,一身修为决计在灵主境地。
刚刚若是直接动手,怕是会被当场格杀。
永康万宝阁,向来绝非善茬。这黄字号阁主方九机,更是高深莫测。若论枭雄本色,前城主林震山,也要礼让这方九机三分。
永康万宝阁做尽天下生意,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若是过于小觑放肆,怕吃亏的终将会是自己。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魏怡儿深知此理。当下深深朝那黑衣斗篷冷瞥了一眼,随即甩手冷哼走下楼。
似乎也是知晓这红衣女子的身份,这万宝阁管事蔡士东,当下也未作过多追究,只是目光深长的看了一眼黑纱斗篷下的陆一川。
胆敢招惹魏家,此人要么悍不畏死,要嘛背景雄厚,南风城什么时候又冒出这种人物出来了?
“朋友,以后若是再有这二阶凶兽兽核,尽管拿来我永康黄字号万宝阁。”
“老夫定当开个好价钱。”
藏身于黑纱斗篷下的陆一川,竟不禁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二阶兽核,又不是长在地上的番薯,岂是能够想要多少就多少?
他只好摇摇头,声音略有粗糙,说道:“野外山林,凶兽尸骨腐烂处所捡,已是万幸。”
“若再有如此好运,定再来永康黄字号。”
副阁主点点头示意。
眼见血麻草已得,陆一川当下也不再做过多停留,走出永康黄字号,翻身上马,扫视了下四周,便是朝着南风城城门扬长而去。
而待他翻身上马之际,从令
见那老者喝止他们后也没有再追究什么,魏怡儿当下寒着脸走下楼梯。
“呵呵,小友,以后若是再有这二阶赤眼火鸟的兽核,尽管拿来我永康万宝阁,老夫一定给你开个好价钱。”
二阶兽核,难道是长在地上的番薯吗?能够想要多少就多少吗?黑纱下的陆一川不禁翻着白眼,心里暗暗想到,赶紧摆摆手解释道:“只是小子在野外所捡,下次若再是捡到,定再来永康当铺。”
老者点点头。
陆一川见血麻草已得,也不再多加停留,当下出了永康当铺,走到寄托马匹的地方,跨上骏马朝着城门外奔去。
而待陆一川刚离开永康万宝阁之时,从紫铂雀柱下闪出一道红艳倩影。
正是脸色难看的魏怡儿。
“在南风城能够在我跟前拿走我想要的,还没出现过。”
血麻草对于焚灼烈焰有所增益,对她冲击下一个境界,多了几分胜算。
“方迟风,你速速调集人马随我前去。”
“若是抓不住此人,我心焰难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