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袭男装,来到仙居阁后面的厢房。“来了。”韩妈妈一见到我就笑脸相迎。我问她今晚的客人是谁,她说是个盲人。我忽觉有趣,只听韩妈妈问道:“老身真的很好奇,你堂堂白家大小姐,为何要来此卖艺?”
我寂寥一笑,为何要来此?在家中太无聊罢,弹琴无人赏,唱曲无人听,此来虽不为觅知音,但也希望别人能听到我的声音。
我将桐木琴放下,盘腿而坐,心里有点不爽,不是说给我椅子坐的吗?现在还不是坐地板。我看了看纱帘外,一名男子正在静坐饮酒,我大胆地走出去,反正他是个盲人,看不到我的样子。
我走到那男子的面前,忽然惊呆。他长得也太好看了。尖尖的下巴,薄弱的嘴唇,高挺的鼻子,狭长的眼角,这深邃立体的五官,果真是360度无死角,只可惜那长长的睫毛下是黯淡无光的眼眸。
他突然开口:“你为何要盯着我看?”
我吓了一跳,他怎么知道的?
“我……”
他的声音还是冷冷的:“琴师呢?”
我不禁笑了:“我就是!”
他也笑了,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他问道:“你什么时候演奏啊?”
我伸出手请他到纱帘内:“麻烦公子这边请,您坐错位置了。等我们把位置换回来,就可演奏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他说完就站了起来,就这样走过去,差点撞到那根柱子,我赶紧过去扶他。我扶他到了本来是我坐的位置,他摸了摸我的头:“谢谢你!”难道盲人道谢的方式是这样的?“不用谢!”我扶他坐下,“小心一点,”地板很硬。我在心里偷笑。
我把琴拿到宾客台上,看见他的酒,就给他拿了过去。
“谢谢!”他礼貌的笑笑。
哇!就连笑起来都那么迷人。也没什么好谢的,一壶酒一个杯,他就要了怎么多,举手之劳。
我坐得舒适了,弹得也就得心应手。我轻抚琴弦,续续弹起这首《高山流水》。男子不再饮酒,一心倾听。平时宾客听我弹曲,都是闭目倾听,而今见了是个盲的,闭与不闭又有何区别呢?我对他一笑,继续弹奏。
曲罢,那男子问我:“姑娘弹的为何曲?”
他居然认出我是女的了。也罢,我着男装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看他也不会找我麻烦。
“《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高山流水,妙哉,妙哉!”他黯淡的眼里好像闪过一道光。
我心血来潮,就给他讲起这个故事来。
“从前,有一个叫伯牙的琴师,一次他在荒山野地弹琴,樵夫钟子期听了竟领会‘峨峨兮若泰山’志在高山和‘洋洋兮若江河’志在流水。伯牙惊道:‘善哉,子之心而与吾心同。’钟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绝弦,终身不弹,故有高山流水之曲。后用高山流水喻知音。”
“原来如此……”男子的眼眸垂下,“那姑娘弹此曲可是要觅知音?”
“公子说笑了!”
其实我弹的最好的就是这首曲子,怕满足不了你这个眼瞎了的。
“公子觉得此曲如何?”
看着他满意地笑了,我的心里得到了大大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