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4月,春光正好,纷飞的柳絮轻抚老街,如大雪般热烈。
本是人间最美的四月天,我却因为一次体检而无心欣赏,我被查出得了癌症。这真像八点档的狗血韩剧,然而却是我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我叫徐微微,紫微星的微,然而这颗星可能就要陨落了。
我才18岁,没来得及读过大学,没学习最爱的摄影,没来得及去一次欧洲。
我开始变得脆弱敏感,经常一个人在深夜痛哭,我怨恨命运的捉弄,情绪也阴晴不定。
(一)
你来的那天,我刚打翻了护士手中的输液瓶,哭闹着不要打针,你像个天使一样来到我的床前。
“微微要乖,不打针病怎么能好呢?”你像一支镇定剂,话语像你的名字一样,如清风般带走了我的烦躁。
“微微你要配合治疗,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我们学校玩,学校可大了,图书馆里什么书都有,还有摄影社团呢!”你微笑着,像以前一样抚摸着我的头发,我乖乖的点点头。
我一边输液一边听你讲学校的趣事,轻松的话语也掩盖不掉你的疲惫,后来我听说,你是坐了三个昼夜的火车专程赶回的。
很快我就睡着了,我梦见了我们小的时候。梦见了当初那条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老街。
我们还在玩过家家,我争做你的媳妇,不许你被别人抢走,你像个大人一样,拍着我的肩膀说长大娶我。然后我就笑醒了。想起我们的从前。
你喜欢和我分享你的糖果,那么甜蜜的糖,我只在你那里吃过。
你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我。小学时你揍过总欺负我的张小胖,后来干脆在门口等我放学。同学们都说“微微,真羡慕你和你哥。”
初中的时候你还警告过总来找我搭讪的小男生,我想你在那时候就已经喜欢我了吧。你还辅导过我可恶的数学,高中时还有一次因为给我买摄影展的票而逃课被抓,给了处分,不知道这些你还记不记得。
清风哥哥,你总是像太阳一样出现在我的世界,给我光和热。
我像一朵向日葵,拼命追逐你的光芒。
(二)阳光很暖
在很多晴天的日子里,我们常常去医院后面的树林里散步,阳光总是很暖很暖。
我们去喂过流浪猫,那些小家伙在你的周围吃你给的食物,你比我更讨他们喜欢。
有一次,我们还偷偷去公园的大草地上放风筝,你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线。
你看着风筝说:“微微,你要快点好起来哦,我们要飞到更高的天空,看更美的风景。生活其实就是放风筝,无论风多大,线都在我们自己手里,知道吗?”你回头认真地看着我。
我多想一直都这样拉着你。
床头的花瓶里总是有源源不断的鲜花,你知道我喜欢花。你有时候甚至彻夜陪我。护士都说,真羡慕你和你男朋友。每次听到我都会高兴好一阵子。
那时候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
(三)不能没有你
命运总喜欢和我开玩笑,就在我的精神状态开始好转的时候,病情却开始加重,不得不进行化疗。
噬骨的疼痛已使我不堪,大把大把的脱发更使我崩溃,我不得不剪去心爱的长发,剃成了光头。
那时候我害怕见到你,谁不愿意在喜欢的人面前漂漂亮亮的,可你还是来了。
我蒙着被子不想见你,要不是你说你换了新发型,我是不会偷看你一眼的,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你也剃成了光头。
我指着你,笑你像个小和尚,笑着笑着我就哭了。
你带来了你妈妈炖的鸡汤,慢慢吹凉了喂给我。我问你后不后悔,你说和你比起来,头发算什么。
虽然剃成了光头,可你的眉毛还是那么俊朗,眼睛还是那么温柔,嘴角永远留着微笑。
那天下午,你陪我去楼下小花园散步,花丛中的蜜蜂还在不知疲倦的唱着歌,你紧紧拉着我的手,走着走着你突然严肃的对我说:“微微,以后我们结婚好吗?”
蜜蜂还在唱着歌,不知谁家的孩子还在哭闹,我睁大眼睛看着你,你还是最好的清风哥哥,一切都没变,一切又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我怎么能不愿意呢,从小到大我都一直黏着你,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你,你妈妈也总是拍着我的肩膀开玩笑说:“给我做儿媳妇吧。”
只是现在的我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但我是那样的贪恋着你给的温暖,我没有说话,依偎在你的怀里,我知道这样对你实在不公平,但我更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四)你说的未来
后来,我因为受不了病痛的折磨,一度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
我徘徊在窗前,想象着跳下去的自由;我削水果的时候,想着削的假如是自己的手腕会是怎样……
妈妈知道只有你的话我才会听,所以让你开导我。
你说我们还都很年轻,有很好的未来,你说以后要娶我,穿最漂亮的婚纱,再生几个可爱的孩子,还要给爸爸妈妈养老,他们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我们还要去北欧,拍下美丽的极光……
“微微,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未来还是美好的,答应我,为了我们的以后,一定要好好活着。”
你拉过我瘦到干枯得手,耐心的开导我。那时我才知道你已经不再是个小孩子了。
我真想和你过一次你说的那种未来,但镜子里的我告诉自己不可能了。
多次化疗后,我的脸呈现一种没有生气的灰色,眼睛苟且的深陷在眼窝里,不复往日的活力。身体瘦到快支撑不了一件衣服的重量,连走路都会摇晃。
但是我的心仍然是爱你的,清风哥哥,为了你我总是要多吃几口饭,多晒一会太阳,我真怕我等不到你说的未来。
(五)心上的人儿有笑的脸庞
冬至那天,难得地下起了雪,我的身体也像雪花一样单薄。已经三天没下地走路的我还是让妈妈给我化了淡妆,镜子里的我已经好久没这么有精神了。
我提出要和你去看电影的时候,妈妈本是不同意的,爸爸说,喜欢就让她去吧。
我穿上漂亮的红色大衣,同你看可能是最后一场电影。天太冷了,街上人很少,不过就算很多又怎样呢,我的心里也只有你啊。
电影是一部爱情片,女演员很好看,剧情很曲折,但最后男女主角还是在一起了,几次我都哭的不能自已。你默默地看着我,给我擦眼泪。
电影结束的时候,我们手牵手走出影院。后来你背着我,你的背很宽很暖。我伏在你背上忍不住说:“清风哥哥,我今天好开心啊,很幸福。”你没说话,但我知道你哭了。
你走得很慢很慢,时间像是静止了,大雪一直下,不一会我们便一起白了头。我很困,朦胧间像是睡着了。
电影的片尾曲还在唱着:
“心上的人儿,有笑的脸庞
他曾在深秋,给我春光
心上的人儿,你不要悲伤
你能在黑夜,给我太阳
我不能够给谁夺走仅有的春光
我不能让谁吹熄心中的太阳
心上的人儿,有多少宝藏
愿你的笑容,永远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