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姐带着霍星来到一间座落于CD郊外的私人会所。进去之后老陈带上了一只小狗面具，唐小姐则露出了血族的本来面目，长出利爪和獠牙，瞳孔直立起来虹膜也变成了血红色。就像一只猫弹出指甲那样。“这里都是自己人，不用担心。”霍星也一样变身了，事实上他觉得自己这个能力还挺好玩的。
会所里都是穿着黑色礼服的血族，每只旁边都带着穿成侍者带着动物面具的人类。霍星本来以为老陈叫唐小姐主人是因为这是个**俱乐部，后来发现血族都有收人类仆从的特殊爱好，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都是被催眠的吗？”“不是，他们都是自愿的，这些都是人类社会的精英阶级，他们自愿做仆从换取永生的机会。我收老陈是因为他很有钱，这样平常会方便很多。”
唐小姐挽着霍星的手把他带到一个包房，霍星不知道自己和唐小姐算什么关系，不过不管怎么样，身边有个这样神通广大的美人儿男人总会觉得很惬意的。
“送你的礼物。”包房里有一只巨大的铁笼，里面关着一位穿得雍容华贵带着蝴蝶面具的美女，“把面具摘下来。”美女露出精致五官，比起唐小姐来各有千秋。唐小姐艳丽，美女脱俗。“脸蛋身材，家世学历，每一样分开来看，不能说是万中无一，但这样万千宠爱于一身也算是绝品。更妙的是（唐小姐靠近霍星耳朵小声说），她绝对会把你当作神一样侍奉。她是你的了，你可以任意享用她。”
霍星明白享用是什么意思，肉体和鲜血。这个美女正是那种所谓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长期交往也许略显寡淡，但初见之下没有男人不想得到的她，就像小孩子都忍不住第一个在雪地上留下脚印一样。
霍星是个男人，但霍星不是个小孩子。
“你送这么一份大礼给我想我怎么还？”霍星看着唐小姐坐在椅子上点燃一支烟，“坦白说吧，我没有什么累赘的道德观念，至少这几个小时的血族生活还是让我感觉很惬意的，但如果你觉得这样我们就是一伙儿的，或者我有义务要帮你做些什么，（笑着顿顿）那你就不必费劲了，不然最终会破坏我们现在的关系。”
“我没有任何要求，你终究还是不太明白，人类的那一套在我们这里并不适用。这间屋子里最年轻的血族也是千岁以上的，仙或妖不管如何修炼也不能活过五百岁，所以他们很多地方和人类很像，但当你真的拥有永恒的生命并经历过这样长的岁月之后你就会明白，你根本不能真正拥有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
霍星皱了一下眉，他抓不住唐小姐的重点。
“只要生命有期限，即使拉长了几倍你还是会觉得它是如此短暂，因为你的欲望也同样会被拉长几倍。对他们来说，死亡的那一刻意味着失去一切。但我们血族不同，我们拥有的东西会先我们一步消逝，我们拥有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失去。如你所见，沧海桑田，我们追求金钱，权力，美色，所有的一切，但这些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
“那你认为什么重要？”“乐趣。”唐小姐像昨天晚上一样笑得有点张狂，“没有什么比改变一颗坚定的心更有乐趣。”
她打了一个响指，带着狗面具的老陈走近低头听命，“把你的女儿献出来。”老陈瑟瑟发抖，即使隔着面具霍星还是能感到他的恐惧。
“你的道德观念其实不堪一击，只有抛弃它你才能体会到真正的乐趣。”
“我五岁的时候第一次看见霍星，那时候我觉得全世界都没人喜欢我，不过没关系，我也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世界。”
十三年前霍星第二次见到霏霏，即使离他们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五年，但霍星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没有人能忘记那样一只凤凰。当时霏霏正在挨孤儿院阿姨的骂，霏霏不是那种笑得阳光灿烂讨人喜欢的小女孩儿，恰恰相反，不管别人怎么逗她，她都是一脸“我不想在你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的样子。成年人不喜欢这样的孩子，他们认为小孩儿在任何一方面表现出的远超他们的水平都可以归纳为孩子式的聪明，而这是不值一哂的。可想而知这样的孩子是不会有人领养的，老是被领养者拒绝的孩子自然不会得到阿姨们的喜爱，孤儿院里大人讨厌的孩子就会被其他小孩孤立，欺负。但霏霏从来不为这些所动，她知道自己再长几岁就能凭自己的本事离开这里，即使当时她才五岁。
霍星看到挨骂的霏霏想到了当年的自己，霍星小时候在这个孤儿院一直待到八岁，和霏霏不一样的是他从小就是欺负人的那一个，脾气暴躁，运动神经发达，人又聪明，虽然被别的孩子孤立，但他的生活都还算不错。不过没人喜欢自己，就像霏霏。
八岁那年山里地震，孤儿院塌了，霍星当时躲在山里玩，没赶上其他人避难，到今天他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忘记了他，总之他一个人留在了孤儿院。后来他救了霏霏（至少他是这么认为认为的，猎人也是这样告诉他的），说来有趣，那是霍星这辈子第一次做好事，而这件事改变了霍星的一生。
霍星很难说清一个平常以欺负他人为乐，最鄙视说教的人，为什么会豁出性命救一个陌生人。猎人带霍星走之前他们去看了当时在保育箱里的霏霏，霏霏看到霍星的第一眼就笑了，在此之前她只对那只大蜘蛛笑过。霏霏举起脖子上的玉佩递给霍星，没有人能说清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为什么会这样做，就像她感恩霍星救了她一命一样。但对霍星来说这是天启，那时霏霏在霍星的心里播下了一颗种子。
所以霍星逃离公民军后，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回到中国看看当年救的孩子怎么样了。结果看到院长扇了霏霏一巴掌。霍星掏出枪几乎要冲进孤儿院，最后被人高马大的老板拦了下来，为这事同去的老板中了一枪，而且到现在为止院长都以为是有孩子在外面玩炮仗。
后来霍星借老板的身份领养了霏霏。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陈策问。
“刚才你问我是不是喜欢老霍，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别的人有家人，朋友，爱人。我不一样，我只有老霍。”
老陈失魂落魄的走出包房，霍星虽然不知道献出具体意味着什么，但看老陈那个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什么意思？”“我要他把他的女儿带过来给我吸血。而且他知道我有个习惯，被我吸过的人没有一个人活下来的。”
“你认为他会害了亲生女儿的命？”“你认为不会？”
“你在炫耀你的权威吗？一个拿刀的强盗也能做到这些。”
“我并没有威胁他，从他为我效命开始我从来没有威胁过他。我只是答应他在我满意的时候就会给他我的血元。你知道他献出过多少人命吗？十条，都是少女。老陈是CD数一数二的大富，在外面他叱咤风云，但在这里他只是我的一条狗。”“不要侮辱狗，狗的忠诚是因为爱。”
唐小姐笑笑：“你也不要认为自己比起老陈来很高尚。我看过你的记忆，你手上的鲜血比我们这里谁都多，而且我知道（灭了烟），他们都和你很亲密，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吗？”
“闭嘴！”霍星掐住唐小姐的脖子，唐小姐伸手抓住霍星的右手用力捏碎了他的骨头。“你还不清楚我是谁，我是这里唯一的第三代血族，而你只是一只还没有转化完全的愣头青，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唐小姐放开霍星，后者摔在地上，忍得额头冷汗直冒也没有哼出一声来，“对啊，你是个老女人了。”
唐小姐又笑了，她觉得霍星真难驯服，不过就是这样才有意思。“等你血族做的久了你就会学会如何屏蔽自己的疼痛感，姑奶奶教你一个乖，血液有助你恢复，嗯（用鼻尖指指笼子里的女人）。”
“不必了，我想好好记住这一次。”霍星越是窘境越是难受就越是爱笑，即使现在他笑得很难看，但总比笑不出来好。
唐小姐：“你知道比身体上的苦楚难忍的多的就是你那可笑的道德观。捏死一只虫子你心里根本不会有什么感觉，杀死猫狗就不一样，但即使你再喜欢一条狗你也不会为了它而杀人。杀死自己的朋友要比杀死陌生人困难得多，那么朋友和爱人比起来呢？你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吗？因为你们之间的亲近程度不同，换句话说就是心灵上的距离感，如果必选其一，所有人都会选择地球另一端的城市发生屠杀，而不是自己隔壁城市的同胞对吗？这样你告诉我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正邪可言？对我们来说，变成血族之后我们早就跟人类不是一个物种了，一个人喜欢吃牛肉就会造成更多头无辜的牛丧命，和我们杀人有什么区别？而且你睁大眼睛看看，人类做的事要比我们过分很多。等着吧，等会儿老陈就会把他女儿带来，不管平时他有多么爱她。人类，就是这么渺小而且可耻呢。”
陈策：“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我霍星对你有多重要，就算我是一个孩子我也懂什么叫是非对错，可这世上偏偏有人长篇累牍的大放厥词，只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个借口。你越心虚就越争辩，如果你真觉得自己是对的何必要这样说服我？你知道你这样想是不对的，你不过软弱罢了。”
霏霏（霍星）：“放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