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正知道师傅和两位师兄都挺进了半决赛,算是了却了心头的一件大事。所以他开开心心地吃着方书韵从家里带来的粥,发出哧溜哧溜的声音,欢快极了。
方书韵见贾正这副粗鲁的吃相,翻了翻白眼,却出奇的在心中没有多少反感。要知道方书韵在她母亲的培养之下可是很注重礼教修养的,就贾正的这副样子,任何一个礼仪老师见了都会忍不住批评几句。但是方书韵现在却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感觉眼前这人有点可爱。吃的这么快,肯定是我煮的粥很好吃呢。
喝完粥,贾正感觉自己浑身的精力都回来了,不禁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畅快的叹息。
精神饱满的贾正自然不想再在这诊所里呆着,在医生简单的检查了几下之后就离开了诊所,回到了方老的小院。
路上还笑嘻嘻的贾正一回到院子里就收敛了笑容,郑重地向方老说道:“比赛之事刻不容缓,请师傅指教徒儿。每多对弈一局,我的棋艺就会进步一分,虽然这仓促之间并不能提升多少实力,但是徒儿还是想与师傅对弈几局,以应对明天更加艰苦的战斗。”
头一回见贾正如此认真,方老高兴还来不及,哪还会拒绝。不过方老虽然欣慰,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比赛是很重要,毕竟关乎老头子我的脸面。但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这个糟老头的脸面再想之前那样了。不管那是不是有副作用,都太危险了,明不明白?”
贾正的眼睛再次红了,重重地点了点头:“徒儿知道了,再不会像上次那么鲁莽了。”
方老点点头,取出棋盘,摆开架势,就跟贾正对弈起来。大师兄和二师兄见他俩都练起来了,对视一眼,也开始对弈起来。
这一对弈就对弈到了深夜,两桌人好像都忘了吃饭为何物,完了一局又开一局,打完一局又拆解开来复盘,琢磨着这一步该怎么落子,那一处犯了个什么错误。
方书韵和二妞见他们这么废寝忘食,也不敢打扰。要是被她们打搅了,指不定会怎么怪罪她们呢。
但是眼看着就要到十一点了,这四人还是乐此不疲,丝毫没有倦怠之意。再这么下去的虽然今天爽了,但明天就要头疼了。他们再不睡觉的话明天比赛时肯定会哈欠连天,精神欠佳,这还怎么取的好成绩?
方书韵又看了看时间,咬咬牙,过去对深陷棋局的两桌人说:“你们应该停了,再下下去,你们的精力就不够了,明天可是还有比赛呢。”
方老率先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看了看挂在堂前的钟,才知道已经这么晚了。方老对着还在琢磨着棋局的几个徒儿摆摆手说道:“都停下,该歇息了。要是今天没歇息好,明天还怎么干掉文老头。”
贾正几人茫然地抬起头,观察下四周,只见四下里一片漆黑,只有清高的月亮还挂在天边孤芳自赏。四周的人家也没有了灯光,都已经歇息了。
脱离了棋局的几人才感觉到了一阵阵睡意的侵袭,也没多说话,打着哈欠就各自回屋睡下了。
隔天,师徒四人好像约好了一样都把起床的时间延迟了一个多小时。方老这个少觉的老人也是到了六点多才起床,足见他们昨天有多么疯狂。
别说这种疯狂的效果还是显而易见的,他们都感觉到了自己状态奇佳,有一种运筹帷幄的畅快感。
当然,这种状态就像道家修真之人所推崇的顿悟,属于可遇不可求一类,不可多得。
精神饱满的师徒四人满怀着信心,奔赴赛场。
而文老带着两个从棋院拉来的帮手和文家一个棋艺出众的子弟早早就在山顶的那个大平台等着了。
那个大平台就是进行决赛的地方。虽然现在还不是决赛,但好歹也是比较重要的半决赛,放在这里进行也不为过。再说这山顶地方也大,多摆上几桌没有任何问题。
文老见这四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赶上山来,皱起了眉头。
作为一个玩了一辈子围棋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良好的状态对比赛来说有多么的重要,这相当于平添了一分实力呀。
本来昨天最终八强出来之后文老就感觉不妙了,这四对四,势均力敌的情况下鹿死谁手就不是文老所能控制的了。
现在方老师徒状态奇佳,文老心中的那杆天平在文老百般不情愿之下还是往方老那偏了。文老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不愧是曾经战胜过我的人,调教徒弟很有一套啊。他那小徒弟更是诡异,从前从未听说过围棋界有这一号人物,好似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他这实力还不可捉摸,之前战胜了我那宝贝孙子也就算了,前天居然把周德启也打败了,哪里冒出来的这么个围棋高手,姓方的好福气呀。
文老想着自己带来的徒弟全军覆没,只有自家的一个后辈子弟挺进了半决赛,而方老那边却是师徒四人都进了半决赛,不由感觉有点悲凉:虽然我当上棋院院长后忙于政务,但是这些徒弟也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吧。这方老头可还有一个三徒弟在外面没回来,那人实力不差,要是他回来了,那岂不是师徒五人进决赛。
越想越伤心的文老不敢再想下去,怕破了自己的心境,未战先怯可不是他文某人的风格。
方老当然也早早注意到了驻足在山顶的文老,不过这时他已经不在意他了,嘿嘿一笑,慢悠悠地上着山。
方老也注意到文老的神情越来越沉重,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由心里窃喜道:嘿嘿,文老头,怕了吧,我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幸亏收了个徒弟啊,实在是惊喜无限。姓文的还想来砸我的场子,我今天就要让他明白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来到山顶,方老好像老友重逢一样满面春风地来到文老身边,抓着文老的手寒暄道:“老文呐,今天又见面了。看你气色不好啊,是不是生病了?我这边气候可不比你老家苏皖,倒是让你受罪了。你也是,没事跑这来吹什么风,你这年纪待在家里颐养天年才是正理啊。”
文老脸上一顿抽搐,费劲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说道:“姓方的你别高兴的太早,胜负还没出来呢。你也不用拐着弯地赶我,输了我自己会离开。”
方老撇撇嘴,然后又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说道:“我这是关心你,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呢。冤家宜解不宜结,我都没怪罪你,你怎么还放不下呢。这不是让那些后辈看笑话吗。”
文老一听这话气得浑身都哆嗦起来,颤抖着右手指着方老说道:“你还怪罪我,你从哪怪罪我去?当年是你抢了我的爱芬,又是你屡次在世界大赛的时候踩着我登顶,我不怪你怪谁去!”
方老听文老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知道自己把文老给刺激狠了,不由讪讪道:“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可不兴翻那些陈年老账。人老了就应该看开点,心里放不下人怎么能过得好呢。”
文老也是一时气血上涌才把埋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听完方老的话也就平复了下来。冷静下来的文老冷笑道:“好你个方老头,还是跟以前一样无所不用其极,在这故意破坏我的心境呢。你师徒四人都进决赛了,还用这些烂招,有品不?”
方老见文老窥破了他的心思,却是没有着恼,理直气壮地说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这不是什么烂招,这叫策略。孙子他老人家都说过上兵伐谋,我明明用的是攻心计,怎么就成烂招了。你呀你,还是那么的食古不化,一点长进都没有。”
文老这时却是不再搭理方老,闭着眼睛,尽量找着之前的心境。
方老见文老不理人,而周围的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他俩在这撕逼,顿时感觉没趣,挥挥手就也学着文老闭目养神起来。
没过多久,决赛的时间到了。
这半决赛又是分组对抗,一组四人,每队得分最高者直接进入决赛,其他人只能竞争三四五六的排名了。
又是抽签,贾正抽了个一,最后一看,这次倒是平均分配了,不过他和大师兄分在了一组,师傅和二师兄分在了第二组。但是让贾正心头一沉的是,文老也分在了二组。
这就意味着,两个实力最高的人提前碰面了,相当于决赛提前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