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是一种挣扎,所以活着就得承受伤痛。
有时努力的去越过一切让自己变得强大,不是为了虚名浮利,而是为了放生自由,让人操控的感觉就像一种污辱存在,活着却不能为自己而活。
生也好死也罢,在知道真相的一瞬间,我突然生出了这种想法,管他水涯涧是个什么,管他狱无城对我做过什么,这一切与叫天涯的我有什么关系,上一世连大多数的记忆都不在了我又何必苦苦执着。
然而事情总是在人心力交猝时圧着头皮就来了。
在我入住狱宫的前一晚,狱都里最有钱的一位闲散王爷狱无彻邀了各府上大人小姐公子在清河边游船。
狱无彻是个不同的王爷,他本是大皇子的位份,老狱皇独宠的儿子,却没想他放弃了一切得天独厚的优势,早早地做了王爷。
清河是狱都边上最繁华的一条河,这里闲人富贵划船揽妓,高官显赫私相拉交,路边子上的小生意应有尽有。
我稍作打扮就轻衣简装的出了门,神华大多数时间是不存的,所以府上接到贴子时直接送到了我这儿,我本打算着不去,却在封贴处看到紫玉亲呈四字,这四个字于我而言就是赤裸裸地挑衅。
土作的事情过去有一月之多,土家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看来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也是一场不得不赴的游船宴。
承陌没在府中,珠珠伤还未全愈,厨房里的大娘驾不得马车,于是最后这个驾马的活交到了府上扫地哑巴身上。
关于哑巴叫什么名字我并不知道,府上所有人都叫他哑巴,这似乎代替了他原本的名字。
哑巴已经很老了,没有人知道他在西蒙府上呆了多少年,他只是每天重复着三件事情,吃饭,睡觉,扫地。这样的人仿佛简单却又神秘。
哑巴安静熟练地驾上马车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表示已坐好。一路上我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靠着马车上冥思。
我要如何逃脱水涯涧里的束缚。
一进清河边遇上了不少狱府小姐,公子,相比于一座华丽过一座地马车,我显得很是格格不入。这样的目光我并不在意,仍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下车,哑巴待我下车后一直目送我离开,他的目光认真而慈祥,一时间让我想到了奴父,心头像翻过一场浪。
我走了一段再回头看哑巴,他已安然的侧坐在马车前眯睡。
狱无彻的游船会果然是堪比狱宫里奢侈气派,光是包下的十几里开外的场地和边防线上三步一高手的防卫就足显出他的雄厚财力,而且居然还请来了酒妓,酒妓在狱都与妓子一样被称为下九流之类,这样的人在狱宫里是出现不得。
美色本身就是一种诱惑,酒更是一种让人迷醉的药剂,所以每个男人私心里都藏着一种调戏酒妓的狂野,这欲望在离开朝堂之后便是心照不宣。
我只穿了一身简便的束装,头发向后收起一束在上面插了神华拿来的蝴蝶钗便走了进去。
我在狱无彻承包的茶水铺里坐着喝直了荼,荼水铺是个用布搭起来四面通风的棚子,对于观望一切很方便。
前方几十步之遥是人群最为集中的地方,大都是如我一般年纪未作娶嫁的小姐以又或公子,反正这样的群,我是很难适应。
此刻他们在拿自己的狱兽互相炫耀,于是一场水面狱兽追逐赛拉开了此次游船最精彩的序幕。
我十分惬意地喝着荼,观看着远方的一场名利追逐战。
一时间各种狱兽露出神秘的面纱,如猫一样灵巧的水狸,满面威风的狱狮兽,一头两身的肥遗蛇,还有长相怪异,兽身人面的奢比兽。
拿得出这样狱兽的小姐公子们一时羡煞了旁人。
这时紫玉,飞狡,狱寅等一众人走近了大家的视线,我心想这才是心计,在你最得意时候踩上一脚任你沦为炮灰。
最先拿放出狱兽的是夜明,他带的狱兽名为孟极,像豹子,但额头生黑白斑纹,一身白色皮毛,看起来灵敏狡捷。
是个五级狱兽,此兽一出顿却了先前那些狱兽的光茫,夜明也是沾足了面子。
然而夜明很快成为下筒炮灰,狱狡也放出了她自以为无人可比的长蛇兽,只见一条青蛇缠缠绕绕,足足有十来米长,传说这种长蛇能单口吞鹿,分身十段而不亡,以绕人口颈杀人而闻名,是个很难训化的凶兽。
大家看着年轻美丽的公主不噤心生佩服。
狱寅又开始了新一伦的表演,我想像着大同小异的一张张嘴脸直接看到了那跳出的狮虎兽,老虎的身子,狮子的头,它刚一放出便跑到刚刚那只狱狮面前巨吼一声,声音浑厚有力,生生将那只狱狮震退了几步。
一个刚满了七级的狱兽,在狱都这样的地方很少见。
下一个紫玉出场,她穿了一身黄锦整个人看起来明亮了许多,便是站在皇家公主面前她依然夺目,
只见她朝着空境吹个哨子,接着一团红色的乌蒙之光飞奔而来,说迟时那时快,转瞬之间远远的它处的红光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火狐,落到了紫玉面前,一时间连荼水铺里的掌柜都挤到人群边上观望。
所有人都知道,紫玉是个乌蒙高手,并且曾修过一门幻狐术,在皇子宴上一演成名。
只是没人想过幻狐是并不是幻化而来,它是一只真正的火狐。
这样的火狐我曾听炉枫说过,了解一二,它可与主人的幻狐术同进步,依紫玉这个将要突进狱师级的人来说,这个火狐,怕是也是个八级狱兽了。
然而和它一样吸人目光的还有那一副漂亮至极的皮囊,如从焰火中飞奔而出。
我看了一眼紫玉,心想狱府里出来的小姐,就是狱府里出来的,再怎么装得不一样也是个爱虚名夺利的人。
飞狡此刻脸上已经不悦,自已的蛇虽然骇人,但长相却无法和紫玉的火狐比。
这时一个声音从不少赞叹声中异军突起:“我当是个什么,不过是一只修练到了八级的火狐,我要是拜得无凤那样的师父,这火狐定能修到十级。”
说话的是个鼻子挺俏的小女孩,众人嫌弃,却又不好得罪的神色我大概猜得出来,大概王爷府上的幺女狱玄就是这位了,年纪一百岁左右,顽烈任性,却又机智果敢,常常明里暗里与人看不对眼,仗着自己皇戚的身份没少捉弄别人。
此刻紫玉见狱玄就是一副小孩子无理取闹的姿态,不予理会。
这时一向看她不顺眼的狱寅道:“要想拜得到无凤那样的师父,你也得有那本事。”
狱玄挤着眉头看了狱寅一眼道:“几个月不见,皇表哥是越发的胖了。”
‘胖’这个字对胖子本身来说是一个敏感的字,所以在狱寅身边的人都小心的忌讳着这个字。
果然此话一出,狱寅顿时变了脸色:“狱玄,别以为有狱恪那阴阳怪气的人给你撑腰,你便目无王法,别忘了你不过是个郡主身份,出口辱骂皇子是以下犯上之罪。”
狱玄不吃这一套依然勇气所佳道:“不要动不动就拿个皇子的身份来给人定罪,你也不想想若是因我说过一句实话而定罪,传了出去真是寒了我们这等小子民的心啊。”
狱寅狠狠瞪了狱玄一眼:“刁女,蛮不讲理。”
狱玄嘿嘿一笑道:“多谢三殿下夸赞。”
片刻她的目光又绕回到紫玉身上:“近来狱都又重新盛行狱兽之风,可惜父亲不让我出城,没法猎得属于自己的狱兽,不然你又在这里威风什么。”
紫玉一副不屑于她小心思的样子道:“即然狱玄没有拿出手的狱兽,何必来搅大家性致,显得诺大的一个王爷府上的小姐小气了不是。”
我算是看明白了狱玄之所以能在邻里乡亲之间横行,她有一个特质,就是别人如何阴损她她都并不在意,这话仿佛是说在别人脸上一样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厚脸皮。
狱玄一时无精打彩,这时她突然眼睛一亮道:“听说那三年前与你一同册了府妃的小姐也来了,二哥说那是个有趣的人,她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说着她晃着个小脑袋在人群中四处张望。
紫玉的眼睛怀着一抹阴狠转动了一下,之后表情又感觉十分良好:“是啊那个人出身马侍,每逢化险为夷,口齿之俐,心机之深,怕连狱玄小姐都望而不及。”
紫玉这算是成功的把我推销出去了,好一招借刀杀人,滴血不沾。
我看着紫玉对着狱玄指了指我在的方向,几个穿着防卫便朝我这边走来。
我放下水杯打了个饱嗝道:“不知二殿下哪来的兴致居然跟踪我这样一个实在无聊的人。”
这时一个身穿暗灰色锦衣的公子从我身后走来:“连头都未回一下便知是我,天涯小姐当真不一般,不过在这自由欢畅的游船宴上说我跟踪,怕有些为过。”
我看着这简陋之致的荼水铺道:“跟不跟踪你我心知肚明就好,看来有人要请我走了。二殿下怕是也坐不住了吧。”
狱恪没有否认快走几步跟了上来:“你可想知道紫玉如何报复你。”
我没有狱恪预期中对此事的热情主动,只是淡淡道:“大概猜到一二。”
狱恪随在我旁边沉默了一下,几个防卫便请我去正热闹的人群中走一遭。
迷洞孤岛,传闻中住着不知名怪兽的地方,十人去之,八人无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