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息了的风再度卷起,却仿佛春雨润无声,只是安静。
难以言明的寂静在三人之间曼延,清冷的瞳眸中闪动的皆是光芒。
“你们……是谁?”少年的声线没有一丝起伏,他顿了顿,看着冰眸的少女,接着说道;“我已看你到了你留下来的字,所以,我不会去猜,我想请你告诉我。”
“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少女轻笑,上前一步。
少年很认真的想了想,以肯定的口吻说道:“你不会。”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问呢。”这次开口,却是男子。
“你们应该明白我的来意,所以,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少年丝毫没理会男子,不,也不算,应该说不想理会男子,因为他把话接下去了。
“是吗?”少女咀嚼了几时,随后回话:“好啊,我授你解决办法,你在来日前我一个人情。”
“好,交易达成,若有来日,我定会还你这个人情!”
“现在,对你来说还是太早了,或许,你没机会再次见到我。”少女轻飘飘的走到少年的面前,抬手在少年额前一点,泛起了淡淡的蓝色的涟漪。
少年一直定定的凝望着少女,在少女的手即将触碰到到他时,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少年忽然开口:“我不会忘记你,因为,我是我!“
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在蓝色的涟漪泛起后,他毫不犹豫的返回身,迈步向前,走得如此干净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又如此决绝。
“明白了吗?“白衣男子缓步走到少女的的跟前,半是微笑的说道。
少女低下头沉吟了片刻,最终抬起头来,嘴角绽放出一个微笑,却又无比冰冷。
“明白了,下一次,我不会再留手!”
“呵。”男子失笑,遥望少年远去的背影,有寒芒一闪而过,却被他深深暗藏,这个洞内的声音,又只剩下男子的呢喃。
“太微……呵。”
-
神界,极北之地。
这里有一座通天彻地的冰山,在煌煌日光的照耀下却没有半点融化的迹象,反射出粼粼微光,狰狞的峭壁犹如突出的骨刺,无端险恶。
冰山的上方,有一座高踞于天穹之上的的浩瀚宫殿,穹顶好似要冲破这天空,霸气凌然。遍布的奇异花纹,金色勾勒,银色镶边。大门沉积了些许灰尘,已经尘封了万年。不知名的生灵的图案覆盖在门的上面,庄严,神圣。
那灰尘,也使得这种生灵看起来黯淡了不少,但那使天地慑服的威压仍还在!
“轰隆”一声。
尘封百年的大门洞开,好似打开了另一个世界,那里安宁,和乐,没有纷争,只有无穷无尽的安好,但这只是一个表象,所有知道这座神殿的神灵都对这里十分忌讳,不敢多言,但即使是这样,也能从那牌匾窥出一二。
“戮陨神殿”
一眼望去,只觉滔天的血煞之气汹涌奔腾而来,刹那间陷入幻象之中,那里血海滔天,累累的白骨在其中沉浮,空洞的瞳孔无力仰望天空,张大的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像是在咆哮,仿若不甘于命运,却又无法反抗!
从其中飞出的血袍男子冷酷异常,暗灰色的眼眸中泛起寂灭的死气,长发被一顶玉冠高高的束起,根根垂下来的发丝随意飘荡。
背负长剑,腰间横跨一根翠绿色的笛子,杀伐中平添了一分萧瑟。
他停在空中,如虎目一般的眼睛举目四望,瞅准一个方向,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长虹,疾驰而去。
那里是……神界传送阵!
良久,当那道血色长虹逐渐消失在天际时,神殿的大门最终合拢,却有一句叹息在那扇大门合拢前钻了出来,那是一位垂老矣矣的老者的声音,一字一句中皆含着莫大的智慧。
“劫数,已经来了吗?”
-
神界中央,天穹之所,众神殿。
殿内诸神林立,独坐于金龙盘绕之椅上的神袛,一身纯白的长袍,腰间的履带镶着几颗宝石,莹莹发光,皆流转着恐怖的波动。蔚蓝如海的长发披散在腰间,闭目的眼睛,眉宇流转的是一缕杀机!
神界天帝,光明之神。
殇!
下一刻,眼帘睁开,褐色的眸子俯视下方,刀剑般的清光在其中潋滟,嘴角勾起一弧若有若无的微笑,但那绝不是善意的表达方式。
那是……寂灭!
“此事,诸神怎么看?”殇不急不缓的敲着椅子的扶手,俯瞰,扫视。
此言一出,殿堂下的生灵们有些骚动。到了这个时候,任谁都知道了有关于下界魔神之王撒旦的降临,但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数百神之子裔被血祭!
“天帝,此事不容拖延,陛下,应速速……御驾亲征!”一位火红头发的男子站了出来,目光深沉如海,表面看上去却又十分暴躁,粗犷。
火焰之神,迦叶。
“哦?迦叶,你的意思是让朕直面撒旦吗?”殇摩搓下巴,玩昧的看着迦叶。
迦叶一时间僵住,无言以对。
众所周知,帝殇不过是新任天帝,年纪尚还年轻,不过乃千年前接任天帝之位,而老天帝自万年前的神魔之战硬拼撒旦,虽然结果终究是胜了,但也给身体留下无数隐患,在一千年前安葬在历代天帝陵墓中。
殇此时此刻还比不上撒旦,实力还有待提高,但如果是千年后大战展开,那结果又是另外一副状况了,甚至……可以直接覆灭魔界!
只可惜,时间不等人哪。
在场的诸神都有这种感慨,须知,殇点燃神火不过千年,而撒旦存在的岁月何其之久,短短两千年就可以灭了撒旦,何其荣幸!
“诸位,没有办法吗?”
座下的众神面面相觑,要说打吧,天帝殇不足以力拼魔神之王撒旦,甚至被撒旦打爆也说不定。但要说不打,单以天风界人族的力量不足以抵抗魔族的入侵,一旦全面沦陷,神界诸神都会失去信仰来源,到那时,一切都无法挽回。
“那么,收回信仰之力,放弃'天风',全面防守神界!”殇摹地站起身来,以近乎霸主的姿态宣布了这个事情。
全场刹那间静默,显然被这个提议吓到了,所以下一刻众神回过神来,气氛也变得嘈杂。
“不可,陛下!”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这是保守派。
“陛下,我们应该主动出击,不给魔族丝毫喘息时间!”
这是激进派。
……
殇不说话,任由他们变得吵闹起来,只是缓缓扫视下面的诸神,默默的自己在心中计量。
“好了,不必多说,今日,只是通知你们,这件事朕早已决定!”殇忽然抬起了手,禁止了下面的喧闹。
面对他的独裁,诸神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的打碎了牙往心里咽,而殇面对这种情况,他轻笑,眼眸中是无尽的嘲讽。
“朕,只需要千年的时间!”
月夜,星辉遍地。
殇孤独站在山峰之颠,仰望星空,脸庞上是难以言明的神色,眼眸中不再是无尽的嘲讽,而是刻骨铭心的怀念。
夜空中有轻声的呢喃在回荡。
“林咏之,我所能为人族做的,只有这些了。”
“自此我们,再不相欠!”
山底,有一道黑影闪过,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和愤怒,向远方疾驰而去,而与此同时,有一只白鸽腾空而起,优雅的翅膀在空中划出痕迹,带着难以致信的速度,滑翔!
山峰之巅,殇低头轻笑,被眼帘盖住的眸子中又是无尽的嘲讽。
-
神界,某个不为人知的小地方。
这里有一个庭院,花香四溢,苍绿的叶子反射出微光。
庭院内,年轻人轻揺折扇,高冠束起长发,看起来潇洒无比。他的背后,站立着一个沉默的黑衣人。
“呜”!
天空中,传来了一声哀鸣,几滴鲜血洒下,落到年轻人的跟前,溶于地下,留下几块褐色的痕迹,隐隐约约似有赤金的光华一闪而过,矫首的龙形,震慑天地!
紧接着一只布满鲜血的白鸽无力的落下,软绵绵的趴在地上,好似一堆烂肉。
年轻人无动于衷,对于眼前的惨状漠视,下一刻,一道黑影在他背后闪过,在眨眼间就来到了年轻人的身旁,同样是一位黑衣人,同之前的那位黑衣人的装束别无一二。后来的这位黑衣人在年轻人而后耳语一番,在年轻人淡淡回手之后,退下,隐没于阴影之中,在外人看来,他已消失不见。
而在其余同袍眼亦或者是感知中,他仍旧在原地,充当护卫,保护着年轻人的安全。
接着却是沉默。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年轻人的轻轻闭眼,折扇所驱动的微风缓缓吹拂,几缕被遗落的发丝似水一般的荡漾,清澈,把那总有些污垢的水,变得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纯净,但怎么也化不开年轻人眉宇之间的一缕淡淡的愁绪,虽微小,但却重如泰山,直压得人的心口处喘不过气来。
下一刻,年轻人睁眼,喉咙微动,发出的声音犹如千年寒冰,冰冷异常。
“殇,为何?”他嘴角勾笑。
帝殇并没有在这里,所以,这是注定,殇在此时此刻不能回答他的话,也为后来的种子埋下,渐渐破土而出,萌芽,最终成长为参天大树。
它是……背叛!
“但是现在的我,已经不想知道了。”年轻人仰望星辰,那里群星璀璨,但始终有一颗星辰光华内敛,却临于众星之上,无人陪伴,但俯视一切。
孤傲,绝伦。
紫微帝星!
“因为我们已经是……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