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沈婉口气不温不火的,“你把对方姓名地址电话报给我,贪我的帐,就得有些准备。”她扯动嘴角,“我一个女人家,”她低头看着自己珠圆玉润的指甲,“也没什么处理人的本事,这些,我想交给廉政公署去做,最合适不过了。”
经理忍不住了:“我跟他私交还算好,要不,我,我让他把帐填回来行不行?他都走了,再也动不了您的帐了,这样,您别追究了,好吗?”
沈婉定定地看着他:“那,在这里你就能保证,没有改我帐的人?”
“没有了,绝对不会有了。”经理忙做着保证。
他满头是汗,沈婉的微笑却云淡风轻:“算了。”她忽然道,“我还是让我信得过的来管帐吧。”她回头朝他笑了一下,“要填多少数,明天,我给你个准数。让你那位朋友小心一点点,女人嘛,对一毛钱都在乎,更何况,是这么大一家店呢。”
她慢慢起身,把帐本都搬到了自己的车子上。
经理无可奈何地看着她,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对了。”她忽然回头,“为了怕我这帐查得不准,我明天得把这件事报给廉政公署,你不如明天就陪我去吧。你不是经理么?你经手的事情,你最有说服力了……”
“沈老板。”他受不了了,“我把帐还上,就会辞职的。”
“为什么辞职啊?”她装作很惊讶,“你做得好好的,做假账的人,难道其实是你?”
“不是我,不是。”他抹了把汗,“我想跟您提很久了……”
“那好吧。”沈婉没有犹豫,“是你自己辞职的,遣散金,我不用给吧?”
他咬牙:“不用。”
“那最好。我也不希望到时候廉政公署找你配合调查啊。”沈婉翩然地上了车。
车子缓缓地开动,她的眼神也变得幽深了。
跟她斗?
她没马上报警,就已经够给他缓冲时间了。
遣散金?
抱歉,她一分钱,都不会给这个贪污犯的!
窗外的雨,一直在下着。
过了开业的前几天尝鲜期,店里的客人已经稳定了下来。
外面下着雨,除了预约的客人之外,来的三三两两的,不过是在店里外桌吃点小菜罢了。
厨房闲了下来,沈峰赶紧招呼几个伙计筑起了“麻将城”,沈婉索性不理,坐在柜台前,只看着窗外淅沥沥的雨滴滴落。
她的面前是一整排玻璃长柜,里面放着的是一些重要客人送的礼物。
摆在最中间的,就是那瓶名贵的拉菲。
她呆呆地望着,心里有些罔然。
难道,就像若雪说的一样,自己这么强悍的人,内心其实是很女人的,很需要男人照顾的?
不,她不觉得自己需要啊。
她咬住下唇,低头看着手机。
他有她的号码。
她有他的号码。
只是,他从来没有打过给她。
她心里有些慌乱。
他对自己,是不是根本就没那个意思啊?那么冷冰冰的人,偏偏对她露出了温暖的表情,还特地送了礼物过来……可是,她不敢打给他。
万一,他对自己根本就没意思,那岂不是……
她把整张脸都埋进了臂弯里。
好丢脸……
好纠结……
打,还是不打……
她就差拿多朵玫瑰花来扯了,最后一桌客人已经离开。
雨还没停,她抬起头来,差点被父亲吓出了毛病。
“爸,你在干什么啊!”
沈峰趴在她面前,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今晚打烊了之后,我能出去溜达一圈么?”
“外面下着雨呢。”沈婉皱起了眉。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想干嘛了。
“可是,我已经一个礼拜陪着你看店、回家……你爸爸我闷坏了……”沈峰卖起了萌,甚至,还魅惑地眨了眨眼睛。
“爸,你眼睛抽筋了?”她冷哼了一声。
他实在被打败了:“你不是有男朋友?让你男朋友陪下你啦,给老爸放放假呗。”
沈婉敏感地盯着他:“男朋友?什么男朋友?”
周围几个伙计的耳朵都同时竖了起来。
沈峰连忙捂住了嘴。
糟糕,说漏嘴了,女儿害羞了。
他嘿嘿了两声:“没事没事,我先走了啊,你负责收尾啊。”
他脚底抹油,已经溜之大吉了。
沈婉叹了口气。
这个老爸,难道就不担心她一个人这下雨天的回家不安全么?就只顾着玩呢么!
看来,刚才放纵他打那几圈,就把他的赌瘾都给勾上来了。
等把店收完打烊,时间都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了。
沈婉仔仔细细地把每一个角落都收拾得一干二净,才谨慎地关好了门,再三检查之后准备离开。
后巷还堆着大堆的垃圾,雨水一淋,污水就到处流。
沈婉一看,太阳穴直抽。
太糟糕了,明天负责后厨的那家伙,她非逮来削一顿不可。
她抓起扫帚,快速地把垃圾扫进垃圾筒里,推到回收站去。
雨水滴答,后巷昏暗。
一堆垃圾上,还堆着一个人型木偶。
搞错!这种东西也丢她这儿来?
她伸手一抓,正想把那玩意儿丢来,一触碰到那个“木偶”的手时,她已经惊得缩回了手。
这……这不像是木偶的手啊。
冰冷的感觉,逼真的手感,这……
她凑上前去,在昏黄的灯光下,打量着那个趴在垃圾袋上的不明物体。
雨水沿着他的脸庞往下,嘴角的鲜血,顺着雨水蜿蜒而下。
沈婉被吓得倒抽了口气。
这么逼真……绝对……绝对是一个人啊!
她伸出了手,在他鼻下叹了叹。
还有呼吸!
这是一个大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