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做的事情,没人能拦住我。我要成为一个自由的人,就像唐生昨晚告诉我的,没人能限制。”
天还没亮,秦安就悄悄的跑出去。她知道,想要离开这里唯一的办法就是去码头坐船,唐生没有骑马,就只能去坐船了。秦安得在他来之前赶到。
秦安至今还忘不了唐生看见自己从船底爬出来的表情,惊吓中带着惊喜。
“我可不会武功,你要保护我啊。”他说完,突然笑起来。
秦安就傻傻的笑着,唐生帮她擦干额头上的汗水。
这是秦安第一次离家出走,未来怎么样仍然很迷茫,但应该不会后悔。
南城城主住的白府是金陵奢华的一座建筑,紧密相连的楼阁如宫羽一般气势恢宏。一条条小溪从街道边穿过,给庄严的城市增添了几分俏丽。
在白府的正殿,三面雕花木窗紧闭,殿内光线却通透。白六爷居上座,时不时用手捋一捋花白胡须,白景南居右座,眼睛微闭。
地面上一位老臣单膝跪地,双手作揖,道:“恭贺城主,上月二少爷开仓济民已经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不仅帮助百姓们度过了难关,还赢得了百姓的一片称赞。”
白六爷看看白景南的方向,不禁露出笑容,对老臣说:“不错,景南这孩子长大了,已经能够帮我分担很多事情了。”
白景南微微睁眼,露出得意神色。
老臣咯咯笑了两声:“微臣还有一个提议,也是近日朝中议论最多的一件事。正如城主您说,二少爷如今已长成,早已到了婚娶的年纪,府中优秀女子众多,不如…”他抬头轻轻看了白景南一眼。
“不错。是该给景南这孩子寻一个可以照顾他起居的人了。”白六爷捋捋胡须,笑了笑。
“景南,府上可有你中意的女子吗?依我看…你和陆家的女儿一起长大,脾性也互相了解,将她许给你,如何?”
白景南站起来,双手作揖,道:“父亲,儿子是不能娶望心妹妹的。请父亲理解。”
他放下手,接着说:“依我见,既要婚娶,定要娶得门当户对,娶得风风光光,父亲您贵为城主,那城主的公子,定然是要娶城主的女儿才行。”
老臣还在跪着,抬头看着白景南说:“二少爷的意思是,要娶北城城主的女儿为亲了?”
“不错。”白景南说:“其一,我们身份地位相符。其二,北城多年以来一直与我南城敌对,联姻可以缓解两方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白六爷道:“不错。夏启盛,你安排人去北城提亲,带上好的聘礼,务必让他们答应这门婚事。”
“臣遵旨。”
是夜,白景南负手立在湖边,湖水在月光下微波粼粼。
他背后的长廊里,一女子轻轻走来,却躲在草垛后不敢上前。
白景南轻轻转头,笑:“望心,我知道你在那里,过来。”
女子这才上前,给他披上披风,道:“入秋了,晚上凉,二爷披上衣服吧。”
白景南看着她的眼睛,顺势握住她的手,眼里却是冰冷的神色。
“今日父亲提到了我们成亲的事。”他的气息平静。
陆望心闪过一丝惊喜后低下头,圆圆的眼睛不住的眨巴,黑夜里看不清她脸上的红晕。
“但我会娶北城城主的女儿。”他又说,声音凉如碎冰。
陆望心没有得到她期待的答案,睁大眼抬头看向他。
他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说:“望心,再等等,等我足够强大,等我能给你你想要的生活。”
“望心不求别的,只求能陪伴在二爷身边就够了…”陆望心回抱住他。
“不够,还不够,我要的还不够…”白景南喃喃自语,眼角立起,嘴角微微勾起弧度。
白景南来到白六爷的内阁,六爷靠在床榻上,虚弱无力,白景南遣走了侍婢,坐在床边。
“父亲久久被疾病缠身,怎的还不见好。”白景南掖掖背角。
“这么久了,怕是好不了了。”白六爷嗓音沙哑。
“儿子送来的药父亲用过了么?”白景南盯着父亲。
桌上蜡烛的光忽明忽暗,白景南的脸在烛光里显得恐怖。
白六爷没有回答,只道:“今日的婚事,是你蓄谋已久的吧。”
“哈。父亲果然厉害。”白景南仰头笑到:“算不得蓄谋,我只是为了南城着想。再说父亲您,不是也答应了吗?”白景南咧嘴笑起来。
“我老了,折腾不起了,你最好能够安生。”白六爷抓住白景南的手。
“跟父亲年轻时比起来,儿子还远远不够呢。”白景南放下父亲的手,站起身来。
“景南!想想你哥哥…”白六爷气急了。
“过去的事情,父亲提他干什么。”就是这副平静的嘴脸才更令人愤怒。
白景南起身离开,走到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白六爷,道:“儿子送来的药,父亲最好安排佣人按时用了,以免耽搁了病症。”
他的眼眸一垂,径直走远。
咳!咳!咳!
佣人跑进来,看见白六爷瘫软在塌上,急促呼吸。
李守仁跌跌撞撞地跑到秦老爷的正殿内。
“城…城主,不好了,南城派人带着聘礼来提亲了,要娶咱们大小姐当南城的二夫人呢。”他惊慌失措,大声嚷嚷。
“什么!”秦老爷站起身来,手掌紧握住桌角。
“南城的人就在殿外等候,这如何是好啊!”李守仁着急的跺脚。
“竟有如此荒唐的事。这屈辱之事如何使得?”陆兰泽保持最后的冷静,跟随一行人走出大殿。
大殿外南城的提亲队伍热热闹闹,装着聘礼的木箱在阳光的照射下光芒四射。
南城使者骄傲的神气令人厌恶,虽说是他们提亲,但总有一种北城高攀的错觉。
秦老爷婉转的拒绝,道:“恐负南城主盛情,只是小女年龄尚小,还未到出嫁之时,还请大家回去吧。”
南城领头的就是陆望心的父亲陆怀远,白六爷阻止了白景南娶他女儿的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
陆怀远阴阳怪气道:“大小姐只年轻二少爷几岁,并无大碍,况且家世背景如此相当,自然是最好的一门婚事,还请秦老爷思量再三呐。”
这门婚事,是如何都不能答应的。南北为敌,倘若联婚,无疑是将北城也让出去了。
秦老爷留下三个字,再思量。
送走提亲队伍后,北城陷入了沉寂。所有人都知道这背后的意义。
华丽的提亲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开始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旦答应,北城就会输得体无完肤。
如果对抗呢。北城根本不是南城的对手,同样的会体无完肤。
这是白景南的蓄谋。
几天后,秦老爷给出消息,同意联婚。
消息传出去,整个南城沸腾了,无数女子日思夜想的白二少爷要成亲了,新娘还是一个从未见过的贵家小姐。
北城却越发安静,城内上下没有丝毫没有欢乐的气氛。
“城主预备怎么办?”陆兰泽最先打破沉默。
“既然已经答应,就等他们择个好日子罢了。”秦老爷难以掩盖悲伤。
“这不是我们的宿命,我们不如就和他们拼了!”陆兰泽站起来,义愤填膺。
“不可以!不能再打仗了,百姓们经受不起…”秦老爷手指抵着额头,皱纹遍布他的面颊。
“那…就真的没有法子了吗?”陆兰泽哽咽。
秦老爷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出了内阁。
那天秦老爷在冷风里站了许久,回顾了他不平凡的一生,时光没有善待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年轻时给了他广阔的河山和至高无上的权利;如今年迈,却要面对敌人的勾心斗角,明抢暗夺。
北城在苟延残喘的存活,他这回被逼上了绝路。
或许,还剩最后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