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中年男人交了钱拿着那串蜜蜡和九眼石天珠兴冲冲离去后,我走到老改身边上去就是一个脑剃道:“你他妈才得白血病了,你全家都是白血病。”
老改被打也不生气,笑嘻嘻道:“我刚才不是看到你在身边急中生智就编了一段嘛,别生气。今晚我请你吃饭。哎,刚才我那一大段说的怎么样,有没有水平?”
我说:“吃饭是一定的,不过你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啊,没文化就别编故事。一个壮阳的方子在一活佛手里,这是什么活佛啊?而且编藏地故事起码现实一点,你起个卓玛什么的名字也橡那么回事,努雄这是标准苗族人的名字,你那西藏古村实在是离着云南不远。”
老改一拍脑门道:“我说怎么有点别扭呢,感情问题出在这,估计是前两天苗族电影看多了,多谢您的指教,我虚心接受,下次一定改正。”
我说:“还有下次,你还要从哪整九眼石天珠啊。”
老改咯咯一乐道:“什么九眼石天珠啊,整个一赝品,从头到位都是假的。”
我一皱眉道:“全是假的,那上面的老蜜蜡也是假的。”
老改道:“啊,都是。告诉你吧,那串子是前些时我从一个制赝的南蛮子手里买的,上货价四百七十块钱,还赠了我一对小核桃。”
我说:“我的乖乖,你可真黑啊。一转手三万就卖出去了,那上面的羊骚是怎么来的?”
老改道:“羊尿里泡上一天就好,这次泡的时间还有点久呢,整的我手上两天没散去味。要知道九眼石天珠这东西名声太响,很引人注意。卖高了有懂行的高手一眼就能看出来,卖低了棒槌都能猜出来是假的。所以必须要高开低走才最靠谱,这时候最好就要在上面做点瑕疵,让人忽略其他细节。”
我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这里学问还真不少,不过刚才让你骗的那个真的是行里人?”
老改哈哈大笑道:“你说刚才那个蛤蟆镜啊?那可是圈里的名人,大家都叫他大头吴。大头吴是一所什么中学的数学老师,据说数学教的那叫一个好,他带的学生每一届要出几个奥数状元,前两年还曾钻研过哥德巴赫猜想,人称小华罗庚。不过这老头也算是不务正业,从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玩这些古玩器物,不过他在这方面的学问可比不上在数学上的,是每买必赝,且越买越勇,跟赌博似的。最后媳妇受不了和他离婚改嫁了,留下个女儿让他拉扯,去年刚把女儿供上大学,好像学的就是什么古物研究的。嘿嘿,希望他闺女可别遗传他爸的优秀基因。”
我说:“你也够黑的,人家那也算是卖孩子的血泪钱你也骗。”
老改一听不乐意了道:“什么叫我黑,既然入了这行就别心慈手软也别怕被骗,谁让爱这口呢。再说了,我要是不骗还有别人啊,兴许比我更黑呢,在我们圈里对新人有个不成文的一说,你要是没骗倒老吴都没资格出师。”
我叹了口气告诉老改你们圈里的那些潜规则我是不想知道了,说正经的我还找你有事情呢。老改摆了摆手说不着急,时间不早了,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再细谈。说罢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钻到旁边一家酒店的停车场里,不大会儿便骑着一辆女士电动车驶了出来。
我挖苦老改道:“你这车难不成是你用滴血莲花从哪个女大学生手里套出来的?你这么牛逼的车让我怎么坐啊?”老改白了我一眼,告诉我爱坐不坐,不做的话自己跑着去饭店。我没办法,一翻身上了老改的后座。老改猛提一档,车身里的电瓶嗡的一声呻吟然后慢悠悠地动了起来。
我们两个人骑着这辆女士电动车来到南市的一家泥炉烤肉排挡,这一路上吸足了路人的目光。老改锁了车,带我到了一桌旁坐下,我抬头一看店名叫闷倒驴,心中暗笑道:这店老板可够损的,要是在这喝多了直接变成火勺了。坐好后老改开始招呼老板点菜,那老板和老改还比较熟络,一口一个佐哥的叫着,我突然怀疑老改泡九眼石天珠的羊尿就是从这里要的。
这边烤肉炒菜还没上,闲着也是闲着,我怂恿老改给我吐个烟圈助兴。老改今天成了买卖,兴致非常高,说你刚才不是说到滴血莲花了吗?改爷就给你吐个九瓣莲来。说着叼上烟卷点了火。
老改先吸了两口,酝酿一下。然后猛地深深地狂吸一口烟,这一口足足将烟吸去了半截,然后只见老改慢慢抬起头,喉咙发出轻微的咕咕两声,随即吐出一个灰白色的烟团。那烟团缓缓飘起,然后竟直直地坠了下来。随后,老改站起身,又狠嘬了两口烟,接着自上而下对着烟团又吐出一个烟球。烟球击入烟团,仿佛射入西瓜里的子弹。那烟团瞬时炸了开来,正好此时烟团已坠到桌面。这一炸以及桌面的一承,烟团竟然瞬间成了一股莲花状的烟雾。时间只维持片刻,一阵风吹过便尽数散去。
我看的津津有味,倒还能接受,一旁的饭店老板惊讶的舌头都要吐出来了。激动地说没想到佐哥有这样的好本事,真是打开眼界啊,凭这个烟圈就当浮一大白。老改撇了撇嘴道:“喝酒有什么用,来点实际的,有没有果盘或者凉菜赠送啊?”老板也很豪爽说最近正推出新菜品烤鹌鹑,今天就赠我俩一盘。我刚才到的时候看到那边的服务员在路边杀鹌鹑,用一把生了锈的剪刀卡在鹌鹑的脖子上,猛地用力“咔嚓”一声,鹌鹑连吭都来不及不吭一声脑袋就被剪了下来,鲜血溅了一地。我想着那场景就感到恶心,刚要拒绝,老改确实一脸兴奋地答应下来,并嘱咐老板鹌鹑要烤的焦一点。
等酒肉上齐了,两杯老雪花下肚两个人开始胡乱聊了起来,正值老板放歌,响起《认真的雪》,老改一听眼圈便有了泪水,说我想小凤了。我喝了半杯酒说:“你还是别操那个心了,前两天东莞严打,你那小凤估计是在劫难逃了。”老改骂了一句,把眼泪擦了擦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了下去问我最近混的怎么样,我说还是那么一会儿事,不死不活的。
老改道:“不是我说你,你那破工作干脆迟了算了,不如和兄弟一起下海,虽然是个土八路不过钱还是不少挣的。”我苦笑了一下,没有答言。老改脸上有点不好看,又闷了一口酒道:“我也知道你有你的梦想,看不上我这样一天招摇撞骗的溜子,不过人还总是要现实的,毕竟人是要吃饭的啊。”
我一听这话这样下去没法再唠下去了,急忙转移话题道我找你帮我看样东西,说完将九尾黑猫递了过去。老改拿过去看了看调侃道:“你不是你们故乡的特产煤雕吗,不错,刻的很细致,二百块我收了。”我骂了一声,告诉他还二百块,这个东西很有可能值二百万,然后将昨晚的事情给老改说了一遍。
老改听了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手里的九尾黑猫,随后咽了下口水,有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摇了摇头喃喃道:“我入这行也不算短了,好孬东西东西见过不少,不过你这东西我实在看不出来,玉不是玉,瓷不是瓷,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古金属。能值两百万?即使是炒作也有点不靠谱。”
听了老改的话我心里凉了半截,不过之前心里还有所准备,没有太过失望。
老改看了看我道:“凡是物件都是点故事来历,你这东西是什么门道来的,和我说说。”我摇了摇头,喝了口酒道:“和你说估计你可能都不信,这东西是我小时候用五个玻璃球从我发小手里换来的。”老改一脸不可置疑的神情,我白了他一眼道:“那时候谁能想到这东西有可能值那么多钱,要是知道的话他怎么也不可能换,五个水晶球也不干啊。”
老改问我你发小现在在哪呢,我耸了耸肩告诉他:“前两年打架,把人伤了,挺严重,算故意伤人,被判刑了,过两年才能出来。”
老改低下头,嚼着一条鹌鹑腿低头想了想突然一脸正色道:“宪子,和你说一句不爱听的,你那老同学有点问题。”我噎了一下,没有吱声。说实话这个想法不是在我脑子里没有出现过,只是不愿意去怀疑老沈。
老改看出了我的心思,没有再在这方面说下去,另问道:“你当时看那本图册的时候这物件叫什么名字啊?”
我顿了一下,昨晚看到九尾黑猫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处于震惊之中,除了起拍价之外都没太注意。挠了挠脑袋,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有些不太肯定道:“九妖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