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潼。”希望尖叫着扑向深渊边缘,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坠入死寂的黑暗里,转眼就消失不见。
泪水模糊了眼睛,希望伸着手,忍不住泪流。
白玉珠子丢了,流云潼丢了,她总是保护了任何东西。
石壁不断震动,碎石崩落,到处坍塌,一片狼藉。光头女人咬牙抵抗着凯特强悍的攻击,终于是力不从心,仓促间遭受重创整个人倒飞而回,重重地撞上石壁,一下子砸出个大坑来,石壁向着四周龟裂开去。
凯特毫不迟疑,闪电跟上,凌空一脚,空气直接噼噼啪啪炸裂,“轰”的一声,整面石壁大范围凹陷,龟裂坍塌,她的脚踢力道恐怖,吞噬靶心,光头女人腹部赫然出现一个大洞,内脏和着血液,四处飞溅。
凯特冷冷地站在她面前,最后看了一眼那破碎的残躯,转身向希望走去。
希望瘪着嘴,看向来到身边的妈妈,表情甚为委屈,欲哭强忍。
凯特看了眼深渊,转头凝视希望,柔声道:“生死有命。”
这样一说,希望似乎更伤心了,凯特又道:“这次带你出来是个错,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相信妈妈。”
希望重重点了点头。
“下定决心去往一颗疑似有生命存在的星球需要很大的勇气,在漫长的宇宙航行中,文明号只在离开母星地球的最初时候,频繁地做过,那以后的时间里,此番还是第二次;找到一颗有生命存在的星球几乎不可能,在有界无边的宇宙里,到处都是冰冷死寂的荒芜,充肆着无尽的黑暗,这同样是第二次;发现一颗有文明存在的星球,这还是第一次。”
希望默默地听着,她不懂妈妈跟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但依然能感受到其中极致的孤独与凄凉的意味。
凯特没有说,每一次决心寻找可能存在文明的星球,失误的结果,都导致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好几次,文明号都差点面临灭顶之灾。
“岁月漫漫,也许我们已经习惯了星际文明,也已经忘了地球文明的真实模样,那已是一个传说,但我们从来不曾停止继续追寻星球文明的梦想,那种渴望发自于内心,根植于骨髓,烙进了灵魂。”
“但这一次,”凯特顿了一下,“却是个错误。”
凯特轻轻地讲叙着,希望静静地听着,眼眶依旧是湿的,当她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时,表情显得很精彩,像是试图理解人话的宠物,可爱有趣,但更多的还是茫然。
她看向白衣女子所躺的地方,然后又看了一眼坍塌凹陷的石壁,是的,那两个地方都没有人,空无一物,而凯特背对那两个地方,一无所知。
凯特似乎沉浸在思索当中,纤眉紧蹙,希望有些不安地喊了喊她,道:“妈妈、妈妈。”
“嗯?”凯特回过神来,看向希望。
“那怪物好像不见了,流云潼的朋友也不见了。”
“什么?”凯特一惊,朝身后看去,然后立刻追了过去,目光扫掠时,她看到了一道残影。
……
黑暗虚无的死寂深渊里,流云潼一直在坠落,速度越来越快,四周绝对的黑暗里慢慢泛出点点星光,然后越来越多,充肆视野,漫天星光连成一条条光线,色彩缤纷,以光速远去,最后变成了灿烂耀眼的光流。
犹如幻境,仿佛时间的长河。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何时,流云潼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里是浩瀚的星海。
流云潼慢慢站了起来,转了个圈,发现自己孤处虚空之中,头顶没有天,脚下没有地,只有无穷无尽的星海。
他看到了一颗颗星星,它们大小不一,宛若最明亮的珍珠;他看到了各种各样的星云,大团大片,弥漫整个宇宙,它们形状奇特,色彩斑斓,美丽到极致,即使最伟大的画作也不能绘其万一。
他还看到了很多离自己很近很大的星球,它们排成一条弯曲的仿佛没有尽头的长线,伴随着无数的陨石,蔚为壮观,长线的一端连着一片伟大的光明。
那片光明仿佛整个宇宙的意志所在,通彻所有,令人无法直视,长线围着它绕成一圈又一圈。光明的周围还有许多光团,每一个光团都连着一条无数星球组成的长线,所有的光团都围绕着那片光明运转,似乎在缓慢地靠近。
突然,星海消失,流云潼的眼前再次恢复了深沉的黑暗,他蓦地一愣,摸索着往前走,走着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又好像仅仅只是过了一秒,然后,他再次看到了一个光点。
那个光点是如此之近,流云潼慢慢走了过去。
此间,时间化作了万象。
视线的前方,黑暗的尽头,他看到了蓝色的玫瑰,看到了红色的蝴蝶,看到了银盘,银盘中间穿插着一道白色光柱,极速旋转,仿佛横亘整个时空。
他还看到了红彤彤的大山,火烧一般,以及流光溢彩的项链,和那如被泼墨却色彩极为丰富的油画,还有灰色的长龙。
还有紫红的巨熊,铜黄的雄狮,蓝黑的苍鹰......
这所有美轮美奂的景象,将色彩的组合之美,发挥到了极致,缤纷华丽,美得不可思议。它们全都是星际尘埃和星云,所有你能想象得到的形状和色彩,它们应有尽有。
流云潼一路走着,如痴如醉。
终于,像是从宇宙诞生之初走到了大毁灭,独自一人,仿佛过了永恒那么久,沧海桑田,他终于走到了光点的面前。
他拾起了光点,显然这不是一颗星星。
突然,一道巨大的闪电在远方赫然亮起,几乎穿透整个宇宙,流云潼蓦地一怔,接着又一道闪电亮起,一道又一道,越来越多,最后几乎充肆了整个目之所及的宇宙空间。
就在这时,有一道闪电持续亮着,而且越来越强,那片空间仿佛要被撕裂一般,然后从其中,一片灿烂的光华骤然绽放,瞬间产生的亮度竟是盖过了那片仿佛宇宙意志所在的光明,光华席卷整个空间,耀眼至匪夷所思,非常人所能目视,久久不散。
光华里,一个球型黑影慢慢浮现,附近的闪电全部向它汇聚,须臾,球型黑影里幻化出一道奇怪的黑影,似人非人,球型黑影贪婪地吸收着无穷无尽的闪电,人形黑影趁势疯狂见长,瞬间大至铺天盖地,仿佛宇宙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