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来到清心室门口,通过“葬神”的感应,舱门打开,她走了进去。
片刻后,她的意识进入了一个久远的世界,一个老人坐在沙发上,那是她的老师,飞船的执行舰长,唐十七大人,他正模样慈祥地看着她。
似乎在等待她的到来。
“老师。”凯特单膝跪地,低头恭敬道。
“凯特丫头,你的婚期到了吧?”唐十七道。
“是的,老师。”
“那我要恭喜你了,”唐十七笑道,“老师就不去参加你的婚礼了,以后好好生活,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
“是。”凯特点头。
“知道为什么我不同意你们解除婚约,甚至只是再次延后婚期吗?”
“弟子不知。”
“因为你们都是值班人员,你们可以如普通人一样,不必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凯特心底一震,老师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将她和杨信婚配在一起的,不禁有些唏嘘,心头有些暖流淌过,但唐十七又道:“当然,这并不是全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和杨信那孩子结合,对蓝色染色体的研究有帮助。”
凯特心底又是一震,赫然抬头看着自己的老师,转瞬间,心头又不禁掠过一丝悲凉。
自己终究还是沦为了实验对象,和自己的爸爸一样的命运。
“这次危机损失惨重,也反映了飞船的诸多问题,而且生怪病的人也越来越多,就飞船的人口基数来说,已经非常高了,”唐十七叹了口气,“也许我们是应该停下来了。”
“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星球啊。”凯特看着唐十七。
唐十七摇着头,缓缓道:“其实并不主要是这个原因,漫长的历史中,我们曾有过许多机会可以停下来。”
凯特骇然一惊,道:“那为什么不停下来呢?”竟然面有痛色。
唐十七的笑容很和蔼,许久才道:“因为从得到‘葬神’和‘焚天’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一直在逃亡。”
凯特流露出惊恐的神色,震惊不已,她记得元霸也说过类似的话,实在难以置信,她道:“难道说,有其他文明一直在追杀我们?”
唐十七点了点头道:“不错。”
话音甫落,一瞬间,凯特感觉心底升起了一股强烈的茫然感,她突然不知道文明号航行的意义,不知道自己值班的意义,不知道了许多东西的意义。
“我没有想到文明号会碰上能量场,让我们离开自己的故乡,是如此之远,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也进入了能量场,但是进入能量场这么多年了,已经感应不到他们的存在了,也许现在,我们真的可以找一颗星球停下来。”
凯特低头看着甲板地面,心中满是惊涛骇浪。
“换个自然环境,那些怪病应该可以逐渐消失,尤其是日益严重的心脏疾病,人工环境确实谁都不喜欢。”唐十七道。
凯特沉默不语,原来老师什么都知道,原来自己知道的竟是这么少。
“孩子,选一颗好星球,停下来试试。”
“是,老师。”凯特道。
唐十七微笑道:“老师把最真挚的祝福送给你,希望你和杨信幸福。”
凯特看着唐十七的眼睛,道:“谢谢老师。”
“你去吧。”
她站起,低下头,向后退去,神情落寞,身影逐渐淡化消失。
......
虽然出现了病毒危机和元霸叛变这等意外,但凯特和杨信的婚礼还是得如期举行,不管凯特对杨信多么无感。
在知道凯特要结婚时,希望简直傻了,她急急忙忙慌里慌张地跑到大世界,也不乔装打扮,看到凯特开口就道:“妈妈,你要结婚了?”
凯特一怔,面色一痛,点头道:“对。”
“你不是爸爸的妻子吗?爸爸不是刚去世吗?”希望看着凯特,悲伤不解。
“我和你爸爸杰森并没有结婚?”
希望脸色骤然一变,呼吸都急促了起来,道:“难道妈妈你也是未婚先孕?”
“我......”凯特第一次在希望面前说话吞吞吐吐,她闭上眼,末了道:“是的。”
希望整个人惊呆了,原来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这么干,但爷爷奶奶都被判了刑,妈妈和爸爸为什么没事?难道是因为爸爸妈妈都是古武传承者吗?她这样想,最后也这样问了。
凯特沉默了,许久后,她道:“是的。”
她欺骗了希望,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希望说,不知道怎么跟女儿坦白她的身世,她不想说,因为说出来她自己会很痛苦,希望也会很痛苦,她宁愿将这份痛苦隐藏在心底。
“妈妈。”希望一把抱住了凯特,道,“我一定不会未婚先孕的,不会重蹈覆辙的。”
希望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她看到了妈妈的痛苦,在她问出这些问题的时候。
而凯特则是一脸黑线,片刻后摸着希望的脑袋道:“好孩子。”
很快,凯特的婚期就到了。
大部分古武传承者都苏醒了,因为唯一执行长官要结婚了,在文明号,只有唯一执行长官结婚会公开举行婚礼,飞船里的乘客都是见证者。
她穿着大红礼服,很有远古地球时代古中国的特色,但礼服为婚纱,又不失西方的浪漫,这一天,她是如此美丽,再多赞美形容也是显得苍白。
凯特坐在自己的舱室里,希望陪在她身边,她也是妈妈凯特的伴娘,凯特亲自委派,没有人有异议。
“妈妈。”希望哭着叫道。
凯特摸着希望的脸颊,这还是她第一次抚摸希望的脸颊,道:“别哭。”可是眼泪却从她自己的眼角缓缓滑落。
“这个后爸好吗?”希望突然问道。
凯特觉得心口一窒,这个问题,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道:“对不起,给你找了个继父。”
希望一下子扑在凯特的腿上,不停抽泣,好像生离死别一样,虽然在飞船里几乎看不到婚礼的场面,但在老旧电影里母女俩都是看过不少,嫁女的时候,母亲总是要流许多眼泪的,想来这嫁母,应该也差不了多少,所以希望很乖地流出许多泪来。
母女俩说着一些心话,希望更是各种倾诉,女儿在妈妈面前总是牢骚满腹,而妈妈却从来不会在女儿面前这样做,这就是妈妈,所有的妈妈都是这样。
许久之后,舱门外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是新郎杨信,他的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笑容无比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