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
苏白又看了一眼那被撞开的窗,却没有到那里去看看的动作和想法,而是这么说了一句,然后一边朝外面走去,一边问。
“有监控吗?”
“有,但是楼道里的监控,是看到李丽是一个人回来的。”
“我是问外面的。”
“没有什么发现。”秦平摇了摇头,这也是有些让人恼火,或者说遗憾的地方,“小区里只是在单元楼和小区门口出入,以及几个主要的出入交叉道有监控。这小区每一天都有不少车辆出入,包括出租车,排查后的结果是有一名出租车司机确认那天晚上早些时候,他搭载过李丽和一个男人回小区,从相貌描述和照片询问来看,应该是张文远。”
“那不就结了?”苏白看了他一眼,“通常这个时候要走的程序,就是找到张文远,并且确认他是不是凶手了吧?”
“是。”秦平并没有否认这一点,“但是……”
“但是张文远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还有即便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但这所有的证据也都不能够说服你自己,你总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寻常,而且你也很好奇?”
“是。”秦平也没有否认这一点,“你知道,从那件事之后,我都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去面对一些看起来古怪,其实可能却没有什么的案件了。”
“好奇心害死猫啊。”苏白叹了口气,走进了电梯,等秦平也走进来之后,他又说了一句。
“但如果就我的看法来看,你们应该担心的,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
“假设真的是张文远的话,你们要担心的,是可能再也没有办法找到他。”
但苏白却没有解释为什么,面对秦平的追问,他只是笑了笑。
“我们去外面看一看。”
出了单元楼,秦平和苏白绕了个半圈,来到了死掉的李丽的浴室的那一个方向。
苏白站在楼下,四处看了看。
“没有监控能够看到这里。”秦平说。
“我不是看监控。”苏白摇了摇头,有些不以为然,“我敢打赌,即使有监控,你们也看不到什么。”
“为什么?”
“因为我估计在案发前后的一段时间里,监控会异常的,不是白花花的一片,就像是出现故障一样黑屏。到时候你们估计又要怀疑,是不是内外勾结,或者张文远精通电子仪器了。”
“……你是说……”
“不是我是说,而是就是,而且我现在更加确定了,你们没有办法找到张文远,或者说,这大概很难结案了。”
苏白这样说着,然后不知道从拿摸出了一本书。
看到那本书,秦平本能的就打了一个寒颤,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那本书,而是第二次。
那是本看起来陈旧而古朴的书,造型上,像是精简版本的辞海。没有那么厚,但暗红色的封皮却有些厚,封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文字,只有着一个图案-古代的书简的图案。
看到秦平的表情,苏白似笑非笑的说。
“你做好准备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好奇心是很严重的问题。”
秦平下意识的想走,但却又没走,他站在那里,犹豫了片刻,然后点点头。
“我做好准备了。”
苏白没有说什么,而是笑着叹了口气,打开了那本书。
当苏白打开那本书时,像是夜里忽然起了一阵冷风,又像是温度突然低了那么一些,并且在那一瞬间,似乎忽然恍神了一下,意识里忽然轰的一下,但又很快恢复正常。
但就是这恍神的瞬间,秦平定下心神之后,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但似乎,一切也都还是一样。
这种似乎一样,又不一样的感觉在于,秦平的视线里,一切都很正常,也没有什么动静。但又不一样,是因为现在他的视线里的一切,似乎像是被过了滤镜,或者被重新上了一层色调一般,变得有些阴冷而黑暗。
就像是那些美化照片的APP里,一种叫做冷色调的感觉一般。
苏白又朝他笑了一下,在这样的时候,秦平知道,苏白的笑,可不是平时那种懒散而无所谓的笑,而是带着些别的意思。
别的意思就是说,准备好。
然后苏白就这样一只手捧着那打开的书,然后又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瓶水,大概估算了一下位置,走到另外一边,然后这样一边走着,一边漫无目的的将瓶子里的水朝外面洒去。
像是个神经病。
秦平想,但肯定不是神经病,因为他看到了更为奇特的一幕。
某些被水洒过的空气中,开始出现了幽蓝色的光影与痕迹,就像是有人在空气中作画,又像是慢速相机拍摄下某些光移动的痕迹一般。
苏白一路走去,在他身后,呈现的,是一道若隐若现的光影轨迹。
从某个方向开始,然后这道轨迹,一路延伸到了楼下,之后就没有了那些光影与痕迹。
“看得出是什么吗?”
苏白在走到楼下后,又绕了回来,看着秦平。
“看不出。”秦平摇头,他只能够看出这一道像是光影,又像是雾气一般的轨迹,像是有人在这里行走,而最终消失的地方的上方,就是死者李丽的浴室的窗户。
“到这里就没有了?”秦平沿着那道轨迹,尝试着伸出手去触摸,但是他什么也没有摸到,他的手指,是穿过了那些光影和轨迹,再拿回来时,那些光影与轨迹,却还是存在着。
“有。”苏白摊了摊手,“但是我又上不去,要不,你爬上去?”
“这是什么?看起来就像是抽象画一样。”
“差不多就是。”苏白看着那些光影和轨迹,“你把他理解成荧光追踪就好,当特定的人和事物在这里经过时,会在这里留下一些痕迹,而用一些办法,则能够让它们显现出来,这些轨迹,是这些人和事物活动时,留下的……嗯,怎么说,算是体温和热量。”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只是比喻,总之就是有什么在这里留下了他的‘温度’或者‘痕迹’,所以现在就显现出来了。”
在说完这句话后,苏白就又仔细的看着那道轨迹,秦平在一旁看着,却不再说话。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些东西,也就确实像是抽象画,除了线条和模糊的形态之外,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半响之后,苏白才回过身来。
“虽然现在还不确定凶手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家伙,但我可以确定一点。”
“什么?”
“八成的可能,你们是抓不到这家伙了。”
“为什么?”秦平有些愕然,“上次那件事情最后不是?”
“那是鬼附身,科学的说法是,精神病。”苏白这样说,“但是这一次……没有人,也没有鬼魂。”
“那是什么?”
苏白笑得有些高深莫测:“你听过饕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