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学长，挑错了对象。”
双唇相触在即，阮宝幽幽地开口，俞柏立即发现自己不能再进分毫。
可口美味近在眼前，他却连眨眼都已经不能！
阮宝推开他搂着自己的手臂，从包包里摸出一张明黄的纸符，拍在俞柏头顶，厉声念道：“天地玄黄，阴阳妙法，邪秽沉泯，圣灵护心，驱！”
纸符上金光一闪，俞柏应声而倒。一道惨白的影子从他头顶窜出，发出凄厉的尖叫，受了重创似的，疼得在地上不停翻滚。
阮宝面无表情，往那影子上又拍了一张符，刺耳的叫声戛然而止，影子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奄奄一息。
“你是谁，为什么杀人？”她问。
影子抬起头，不怕死地反驳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杀了人？我没做过！”
阮宝嘴角抽了抽，哂笑道：“看来你很舍不得‘人’的身份，难怪喜欢附在人的身上。可惜，人有人法，鬼有鬼戒，你是否害过人，一看便知，生死簿上更是一笔一笔都给你记着，要什么证据？”
影子一噎，聪明地低下头，不敢再反驳。
脱离了“人”的身份以后，总归对力量的差距更为敏感，如同野兽一般，本能地向强者屈服。何况，害人者，什么时候又真正在意过理由了？
阮宝又等了半晌，见影子始终不肯开口，撇嘴道：“算了，反正地府自有定夺，你犯下的罪孽，也许几辈子都偿还不清，好自为之吧。”她看这厉鬼神智尚存，还有些小聪明，想要问清楚，也只是不愿那三个女生莫名枉死。
毕竟，人就是人，不论多么神通广大，也不能翻阅地府的生死簿。
可事实上，即便她知晓原委，也不可能去对死者的亲人说，你们的女儿是被鬼害死的，那个叫俞柏的只是被鬼上了身，你们不要怪罪他。
谁信？
阮宝从包包里掏出钥匙，取下钥匙扣上一只小巧的白玉葫芦，拔去塞子，信手一招，影子惊恐地尖叫着，被吸了进去。
“地上凉，学长还是起来吧。”阮宝蹲下去，伸出一根手指在俞柏背上戳了戳。
俞柏受惊似的抖了抖，惹得阮宝轻声笑起来，“放心吧，我是活生生的人，刚刚那只鬼已经被我打跑了，你现在安全了。”
俞柏狼狈地以手撑地，试了两下，竟没能站起来，尴尬地觑了阮宝一眼，“那个，我的腿没力气了……”
阮宝倒没再嘲笑他，体谅地伸出手，拉了他一把。见到鬼之后，还能保持清醒和理智的人，其实不多。何况，他方才还被鬼附身。
再看他，一双桃花眼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含情脉脉，惊惶之下仍然保持着冷静与精明，这才是金融系王子原本的模样，只是终究阳气受损，面色青白，眼底发黑，一副随时会晕过去的样子。
阮宝待他站稳后，摸出一个明黄色的小东西递给他，叮嘱道：“你精气神受损，这道护身符你拿好，这段时间注意休息，半个月就能恢复。”
这类护身符，是以诛砂将符咒画于黄绢上，折叠成三角形，方便随身携带，是一种古老而简洁的制作形式。
乡下人对鬼神更为敬畏，因此这样的护身符时常出现在乡村孩童的身上，俞柏却是没有见过的。
珍而重之地接过，紧紧拽在掌心里，仿佛心都安定了不少。
他禁不住抬眼，打量面前这女孩。身高1米65左右，恰到好处。倒是有点瘦，七分的牛仔裤穿在她身上跟休闲裤似的，一点也不像别的女生那般，致力于将姣好的腿型勾勒出来。不施粉黛的脸，竟令他感到一种缥缈的意味。
俞柏蓦地想起之前在男生楼下，碰到她手时那勾魂摄魄的奇妙体验，简直冰火两重天。虽然他立刻就被那鬼魂取缔了意识，但那一瞬间的感触，却是莫名的刻骨铭心。
然而，刚才由她扶着站起来的时候，却再也没有那种异样的兴奋。
俞柏皱着眉，使劲捏了捏手中的护身符。也许是受身体里那只恶鬼的影响吧？
今天遭遇的事情，打破了俞柏二十年来对于鬼怪的认知。他虽然没有被附身时的记忆，但没有记忆，就是最诡异之处。去医院检查，医生只说他劳累过度，精神紧张，到了今天，终于真相大白。
“咳，学长，你知道那只鬼用你的身体做了什么吧？”阮宝见他一直神情怔忪，忍不住打破沉默。她长这么大，最怕的不是鬼，而是被鬼附身的人。
大多数人在她驱鬼时会昏迷，这种情况最好办，打个120就ok。但也有些精神强大的人，如同俞柏这般，会清醒着见到鬼。
人发起疯来，可比鬼恐怖多了。
所以必要时，阮宝会封起他们关于鬼怪的记忆。
俞柏身体一僵，握着香囊的手陡然收紧，半晌，哑着声道：“你说他杀了人，最近发生在A大的三起案件那么轰动，我即便装作不知道，也于事无补吧。”
停顿许久，他抬头看着阮宝，艰难地开口：“是我做的，对不对？”
那目光中有难掩的痛苦和脆弱，看起来就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害怕大人的责罚，同时又希望得到大人的安慰，告诉他，没关系。
阮宝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是你做的。”
俞柏一愣。
阮宝露出笑，放柔了声音，重复道：“不是你做的。”
活像在哄小孩。俞柏肩膀一松，忍不住笑起来，“你见过很多像我这样的人吧？业务很熟练，像幼儿园老师。”
阮宝眉梢一挑。这人恢复得真快，而且显然性格极其要强，立刻反过来打趣她，仿佛要掩饰之前不经意展现出的软弱。
“学长果然性格坚毅，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不需要担心了。”阮宝笑眯眯地说。
“接下来的事情？”俞柏似乎有些迷茫，随即一抿唇，脸黑了下去。
阮宝愉快地将手掌一合，“看来学长已经想到了。凭你的能力，肯定不会进监狱的，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