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已经停止了哭泣。
她知道,在这个基地里,哭,除了彰显自己的软弱外没有任何用处。
没有同情,没有怜悯。
冰冷的像阴暗潮湿的墓穴。
她要逃离这个惨绝人寰的地方。
这里如同光明的死地,永无天日。
她躲在实验室里,脸上挂着泪痕,把琴酒送给她的所有玫瑰花都扔进了装满浓硫酸的烧杯里。
看着殷红的玫瑰花瓣在浓硫酸中旋转,脱水,碳化,然后炭又与浓硫酸反应生成无色的二氧化硫和二氧化碳飘散在空中。
她感觉自己仿佛那漫天飘零的花瓣,无依无靠,随风而逝。
但是。
还有希望。
她苦笑着。
突然,烧杯里的一个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个银白色的金属胶囊。
它没有遭到浓硫酸的腐蚀,呈银白色,浮在浓硫酸的表面,雪莉猜大概是铂金,中空结构,里面或许藏着什么东西。
“会是他给我的东西吗?”雪莉不禁疑惑的想到。
她小心翼翼的用镊子夹起漂浮的金属胶囊,先是把它放到稀氢氧化钠里处理了一下,然后又用蒸馏水冲洗了几秒,这才放心的拿到手里。
傲娇的哀酱才不会承认她对这个金属胶囊产生了好奇心。
只是不想把它倒掉,毕竟是贵金属嘛,是的,一定是这样。哀殿如是想到。
智商极高的哀殿自然而然地发现胶囊中央部位有着细小而平整的裂缝。(话说这和智商有什么关系?)
她先是尝试直接拔……结果拔不开。
然后她又拧了一下,感觉能拧的动就又拧了几圈。
打开后,里面的东西让雪莉瞳孔骤缩,极度恐慌。
里面赫然是一粒用玻璃纸包裹着,半红半白的APTX-4869!!!
“琴酒,你到底……要做什么?”她喃喃着,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又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明白。
然后她把那粒药收起,带在身上,开始她的逃脱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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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雪莉被铐着左手锁在组织基地的毒气室里。
她的逃跑计划失败了。
她在刚刚离开组织东京基地的大门时就被发现了。
就在她离开的一分钟后,一队全副武装,一身黑衣的执行者驾驶着越野摩托就冲了出去。
三分钟后,雪莉被抓了回来。
其中一个执行者还扇了雪莉一个耳光。
琴酒站在远处,端着枪,眯眯眼,神色不善的盯着那家伙,花了好大功夫才抑制住开枪爆了那家伙的冲动。
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琴酒在一千米外透过狙击镜冷冷的看着那群穿的活像乌鸦的垃圾。
哼…反正等雪莉再次跑出来你们也活不了几秒了。
琴酒在内心里祈祷着雪莉一定要和原著一样吃下APTX-4869。
“……”雪莉靠着墙坐在毒气室的地上,左手和一节管道铐在一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呵……”雪莉莫名其妙的笑了。
“你……是这个意思吗?”
“让我去死?”她惨笑着,心如死灰。
“所以才给我ATPX-4869?”
“呵呵呵……”
她闭上眼,决绝的说,“那好啊……反正,我也没什么留恋的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那粒药,吞了下去。
很快,药效发作了。
“唔!”
“呃啊!”
“啊!!!”
全身各处传来的剧痛感让她抑制不住的痛呼。
疼痛过度引发了她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
她陷入昏迷之中。
几分钟后,剧痛过去了,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缩小着,一直缩小到七八岁的样子。
因为缩小,她的手从手铐中滑落。
“唔……?”
她从昏迷中醒来,惊诧的看着自己明显变小很多的身体。
“我……没死?”
很快反应过来的雪莉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顺着一个垃圾处理口就爬了出去。
外面雨下的还挺大的,但是守在外面的琴酒没有穿雨衣。
因为琴酒知道,穿雨衣会影响他的视线和感知能力。
看着变小的宫野志保从基地外围的一个洞口爬了出来,跌跌撞撞的远离了基地。
琴酒神情淡漠,无喜无悲,深邃的眼神中略带一丝不舍,一丝柔情,一丝决绝,一丝仇恨。
还有埋藏在眼底那深深的爱意。
终于,他叹了口气,闭上眼,露出一个无奈而悲伤的笑容。
他随手拆掉了用来监视的狙击镜。
“小哀……我们……会见面的,放心,很快。”
拆成几个模块的狙击枪被他放到了一个箱子里,又在外面裹了一层防水布。
“等到,时机成熟,”
他把裹好防水布的箱子埋在事先挖好的坑里,“我会,向你,坦白,这一切。”
箱子里裝的是定制的M200。
做好这一切准备后,他却缓步走向基地。
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马上,他的行动给出了答案。
站在基地大门外,琴酒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
然后,
“轰!”
“轰!”
“轰!”
……
躲在暗处的基德启动了炸弹。
预装在基地里的c4炸弹。
爆炸轰轰烈烈的进行着。
没人说得清到底安装了多少C4。
他只是想把雪莉还活着的痕迹彻底清除掉。
他清理的越彻底,她就越安全。
赤色的火焰咆哮着,摧毁前进道路上的一切。
碎片纷飞,仿佛浴火重生的彩蝶。
狂风四起,似乎亡者的悲鸣。
爆炸与高温形成的冲击波将琴酒掀翻在地。
无数碎片飞溅,划破他的脸颊。
但他依然无所畏惧,直面汹涌的火焰。
他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右手抽出准备好的,带着“月影”标记的SAS匕首,没有任何犹豫,狠狠地刺入自己左胸。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在体内回荡。
清晰的感受到了匕首在体内的那份冰冷。
仿佛死亡的海洋。
他无力的松开手咳嗽了两下,满嘴的血腥味。
呆呆地看着爆炸中的基地,神情恍惚。
他开始无法理解现在在发生什么。
失血与高温扭曲着琴酒眼中的世界,眼前的一切变得怪诞而真实。
红与黑在碰撞中融合,一条灰烬之龙从火焰中昂首飞出,长啸着向自己袭来。
仿佛整个世界都对他抱有极大的恶意。
已无力再思考什么。
“雪莉,今天是你的生日,咳咳……这个烟花,你喜欢吗?”
琴酒无限深情地呢喃着,仿佛雪莉就站在面前接受他的礼物。
然后,他晕了过去。
……
在眩晕中,他做了一个梦。
梦到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握着两把唐刀,背靠着装甲车,警惕着四周的亡者。
它们已经死了,但却不甘于死亡,所以他们从地狱中爬出来。
它们对生者充满憎恶,它们渴望死亡。
他怔怔的看着它们,听着他们的哀嚎,闭上眼。
其实,他也渴望死亡。
只有死亡才能让亡者感到生命的存在。
它们将他包围,噬咬着他的肉体。
渐渐失去意识。
黑暗,绝望,悲恸,死亡……
种种负面情绪如潮水般涌来。
冲击着,淹没了他的思维。
无尽的恸哭在黑暗中渐渐响起,他倾听着这一切。
那是殁者的言语。
死亡,绝不是终点。
他突然醒悟过来。
还有人等待他去拯救。
所爱之人还没有逃离黑暗。
他挣扎着不让自己的意识冻结。
挣扎着,终于……
意识像是鱼儿跃出水面。
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