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节
潜移默化
神使鬼差，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梦游讲究信誉，包裹里是什么东西，他自己也没看一眼。根据重量、大小、形状判断，就是金银。现在这位夫人要看，当然不行。梦游警告小红，不要碰我的口袋，我会咬人的，一口能把你的手咬掉。
女孩，最怕伤到手，伤到脸。像触电一样，立刻把手缩回去。
还别说，小红果然不敢碰梦游的口袋。不过也不罢休，威胁梦游：“要饭的，你有这么多银子，肯定不是好道来的，不是偷的，就是抢得，非偷即盗，你肯定不是好人。走，让我家夫人看看，看看你是不是小偷。”
把梦游押到夫人面前，借着灯光，夫人又把梦游上下打量一番：“要饭的。小红说的对，越看越不像要饭的，把银子拿出来给我看看。”
遇上打劫的了。若不给她看，那肯定不行。没办法，耍嘴皮子吧，自己都没看见的东西，绝不能让别人看。执拗着说：“夫人，我这人不讲究三从四德，但我讲究礼仪、道德。古人就有非礼莫问，非礼莫看，非礼莫听之说。礼仪就是把自己最优秀的一面展现给对方，表示尊重他人；道德就是遵从道理和讲究品德。古人说，君子防未然，不处嫌疑间，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意思是说不要招惹嫌疑。夫人乃一品夫人之态，圣贤之书读了八百车，一定也不反对孔孟之道，孔子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夫人对银子想必不陌生，我怀里这一包就是银子，夫人还缺少我这一点银子花吗？”
夫人点点头：“要饭的，看来你是个读书人。你不这么说，我还真把你当成要饭的了，顶天会把你当成小偷。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这才恍然大悟，你即不是要饭的，也不是小偷。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孔子说：‘君子总是心胸宽广坦荡，小人经常局促忧愁’。我敢说，你是一位君子。但君子坦坦荡荡，不会遛墙根，趴窗户，偷看妇人卧室，揣着银子要饭吃。你既然自诩是君子，那就自己把银子拿出来，摆在桌面上，说明它的来历，若不是偷的，也不是抢得，我自然不会难为你，当然更不缺少几两银子。”
几句话把梦游说的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悔之不及呀。你说装什么有文化呢，这回可好，被人家当成君子了。这要是自己的银子倒也无所谓，可这是大英雄徐荣托自己转交的物品，尊重朋友，信誉第一，是不能看的。就是那句话，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不管它是什么，原封不动才是君子。不想却被这位夫人逼得走投无路。
梦游实在无奈了，想了一个鬼主意：“夫人，您火眼金睛，慧眼识人。我原来确实不是要饭的，其实我是骠骑将军徐荣家的管家，不久前，我家夫人给我银子，让我出去买粮食，我拿着银子刚出门，家里就出事了，遭到满门抄斩，我侥幸逃出来，流落他乡，没吃没喝，只好要饭。听说卢元帅的大军是讨伐王允的，夫人一定也是讨伐王允的，就请夫人看在我家徐荣将军的面子放了我吧，我还要去找我家主夫人，我家主夫人会武功，有可能逃走了，她一定也没吃没喝的.”
这个谎言，把那位夫人都听傻了，瞪着两个眼睛差点没抽过去。缓了半天才说：“你，你说你是徐荣家的管家？”
“是呀，没错。”梦游回答。
“你家有几个夫人？”夫人问。
“一个大夫人，两个小夫人。”梦游回答。
“夫人都叫什么名字？”
“大夫人叫王玺儿。小夫人叫.”
夫人点点头：“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胡仁。”
“你家将军和夫人长的什么样？告诉我，我也帮你找。”夫人说。
“我家将军高大威猛，英俊潇洒。我家主夫人长得像天使，美丽大方，高雅得体，会武功，打遍天下无对手.”
“啊好好好，好好好，好了。这么说你还是个忠诚的管家，难得。既然是个忠诚之人，我就不为难你了，这样吧，你就在我这里住下，这兵荒马乱的，你一个人，到处乱跑，恐遭不测，等我派人帮你找.”然后对小红说：“小红，给他拿点吃的，再安排住处.”
得！梦游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女人到是头发长见识短，这么几句谎话就把她骗住了。
不能说梦游说的全是谎话，最少他形容徐荣和夫人的名字、长相都是真实的。
住下就住下，反正天马行空，来去自由，宝书里也说了，放宽心，稳坐钓鱼台。
小红就让梦游在旁边的侧房里住下，还给了一盏灯，拿来一块烤肉，安排好了，自行离开。梦游拿起烤肉啃了一口，突然觉得狐狸精在战袍里烦躁不安起来。
别看狐狸精护食，但她从不抢梦游的食品。不能说不抢，梦游的要饭碗就被狐狸精霸占了。不过此时狐狸精可不是想要吃烤肉，而是她在给梦游报警。狐狸精的嗅觉非常灵敏，长时间的相处，梦游多少知道狐狸精的一些习性，她一旦烦躁，就说明附近有异常。梦游当然不傻，一定是窗外有人在偷看，或者偷听。揉了一下眼睛，向窗外看去，微微一笑，所猜不假，窗外果然有鬼，原来是那位夫人在窗外鬼鬼祟祟。
当然不能让她在窗外偷看，要让她出出丑，以解刚才尴尬、窘迫的那一幕。便装作无所事事，一边吃肉，一边溜达，走到窗前，猛然推开窗户。夫人躲闪不及，被梦游看了个满眼：“夫人，您怎么在这里？我正想仍骨头，没吓着您吧？”
夫人多少有些尴尬：“奥，我在巡查。是把我吓了一跳。以后开窗户，要先出一声，免得吓着人.”然后转身走开了。
梦游偷偷大笑。笑归笑，梦游随之谨慎起来，夫人起疑心了。关好窗户，看着夫人的背影想对策。
夫人走了没几步，一转身蹑手蹑脚又回来了。梦游道：“谁呀？走路也不小点声，吵的人休息不好。”夫人在窗外楞了一下，显得很无奈，只好说：“胡仁，我想问问你，你可认识董小宛。”
很明显，夫人是在王顾左右而言他，急中生智才这么说的。梦游也不得不顺着杆儿爬：“夫人，我认识董小宛，董小宛是董卓丞相的女儿，是郭汜将军的妻子，与我家将军是邻居，所以我认识她。”
夫人借题发挥，问了很多有关董小宛及其汉献帝城堡的事情，梦游对答如流。
梦游看着夫人满腹狐疑地走回自己的屋子，只见她沉思一下，俯身在书案上写了一封信，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类似口哨的东西含在嘴里，不多时，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和一条狗突然出现在夫人的面前，夫人用手势比划着跟那个人说了些什么，那个人也用手势比划，两个人好像是在用哑语讲话。然后，夫人把刚刚写好的信件交给他。那个披头散发的人接过信件，晃身消失了。
梦游大吃一惊，真没想到，敌营里也有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那么夫人又是谁呢？她在给谁写信？梦游想去追那个披头散发的人，但早已不见了踪影。
早晨，夫人要到中军大帐去议事，小红说：“夫人，护卫队有一个人病了，不能参加护卫任务了。”
夫人看了一下说：“就让胡仁代替吧。给他换件衣服，再给他拿一把宝剑.”
护卫队员，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保镖，或者说就是仪仗队。有头有脸的人的身边都有护卫，个个英俊潇洒，武功高强。
梦游赶紧说：“夫人，我这衣服不能换，这是我家主夫人送给我的，我不能见异思迁，见利忘义，绝不穿别人给我的衣服.”
夫人楞了一下，叹口气，微微摇摇头，又点点头：“好吧，那就不用换了。”
总共四个护卫，两男两女，其他三人穿着得体，英姿挺拔，只有梦游像个叫花子，非常刺眼，也算是鹤立鸡群了。除了衣服不压人，看仪表，威武雄壮，英姿勃发，不亚于一尊战神。跨上宝剑，立刻显得蓬荜生辉，海阔天空。
跟着夫人来到中军大帐，分立在夫人两旁，庄重严肃。其他人早已到场，梦游不认识，但看得出来，那些人个个威武，气吞山河。有一个人梦游见过，就是昨天晚上偷看到吃肉喝酒，要当皇帝的那个人，此人坐在正中，年约五十岁，身高八尺有余，貌压四邻，气贯长虹，虎虎生威。
夫人就坐在他的左边。
按座次来看，那个人的级别最高，应该就是卢植；而夫人的级别仅次于他。这让梦游更加狐疑起来，没听说卢植大军当中还有这么一位级别很高的夫人。在寒暄当中，卢植等人称呼夫人是“大荣夫人”，而且还很尊重她。
大家坐好，卢植开口道：“各位将军，眼下局势，我们左右封敌，进退两难，左面王莽，右面刘秀，正面是飞来仙客，南面还有六亿多R狗，可算是四面楚歌了。时不我待，大家今天必须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作战方案.”
话音刚落，一个人道：“大帅，再给我五千万人马，我硬冲强攻，一定拿下汉献帝城堡，原立军令状，拿不下城堡，提头来见.”说话的就是樊稠。
另一个人接茬说：“樊将军，不要夸海口了，前两天那一幕，差点送你去西天，这么快你就忘了吗。”又对众人说：“元帅、大荣夫人、各位将军，我有个建议，目前我们的主要对手不是汉献帝城堡，而是王莽和刘秀。汉献帝城堡兵少将寡，仰仗城墙的优势，勉强挡住我们，但这是暂时的，久而久之，没有粮食吃，不攻自垮已成必然。目前，我们最大的敌人是王莽和刘秀。我建议，先讨伐刘秀，再趁机灭掉王莽，这样，汉献帝城堡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说话的这个人叫张济。
另一个人接着说：“不不不，这绝对不行。我们应当联合刘秀，一起攻打汉献帝，等占领汉献帝城堡，再反戈一击，出其不意，一举灭掉刘秀，再仰仗城墙的优势，阻挡王莽，与王莽一决高下.”说话的这个人叫牛辅。
接下来，有人说联合王莽攻打汉献帝的，也有说联合R狗攻打汉献帝的。总之是五花八门，招数繁多，争执不下。卢植也没了主意，眼睛看向贾诩：“贾将军，你一直没说话，是否有什么锦囊妙计呀，你来说一说，下一步当如何发展？”
汉献帝时期的贾诩，可以说才高八斗，文武双全。他点点头说：“各位，综合大家的建议，我的意见是：暂时放弃汉献帝城堡，千里突袭，偷袭大唐朝的高老庄，让飞来仙客首尾不能相顾。高老庄不过几百万人马，可以说此城不设防。我们派一亿人马，就能把高老庄踏平了，然后要挟飞来仙客交换汉献帝城堡.”
梦游一听，吓得浑身一颤，脱手把宝剑掉落在地上，“嘡啷啷”一声。
为什么把梦游下慌了神，这要说贾诩的作战计划，确实别出心裁，有独到的见解。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指东打西，避实就虚。这一招可算是釜底抽薪，上房撤梯。
高老庄虽然城墙坚固，但兵力空虚，若遭到一亿人马偷袭，势必城毁人亡。顿时把梦游吓出一身冷汗。
宝剑掉到地上，惊动了所有人，大家的目光齐齐看向梦游。
其实，梦游的装束早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只是因为梦游是大荣夫人的护卫，没有人敢说三道四，现在把宝剑掉在地上，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在这样重要的场合，无关人员只能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树桩一样，喘气都要小点声。如果把宝剑掉在地上，那就失去了礼仪，是极大的不尊重，有刺客的嫌疑，有掉脑袋的危险。果然，卢植的护卫纷纷拔出宝剑指向梦游。卢植道：“什么人如此无理？”
大荣夫人也觉得意外，赶紧说：“奥，是我的随从，原来是我的管家，没有经过调教，不懂礼数。只因原来的随从患病，不能当值，临时凑数的.”
卢植道：“大荣夫人，你的管家怎穿的如此破烂呀，你没有钱给他做一件新衣服吗？”
大荣夫人顿时张口结舌：“这，这.”
梦游赶紧说：“元帅，本人乃是丐帮弟子，蒙夫人收留，虽说衣食无忧，但仍不忘丐帮本色，不忘自己是丐帮弟子，按照帮规，必须穿着丐帮服装，请元帅见谅。”
卢植上上下下打量一下梦游，道：“你为什么把宝剑掉到地上，难道要刺杀本帅？”
梦游一听，心想：“妈的，你还上纲上线了，我正好想宰了你，正愁没有机会，你倒主动提示我，真******，我干脆就一拳打死你。”顿了一下说：“元帅，我是觉得你死到临头了。听贾诩将军说要偷袭高老庄，所以把我吓了一跳，才失手掉落宝剑。偷袭高老庄，元帅必将大祸临头。”
卢植非常惊诧：“奥？那你来说说，偷袭高老庄怎么就大祸临头了？”
得，这位卢植还就不怕死，上来犟脾气了，非要问问梦游怎么就大祸临头了。
梦游清了一下嗓子：“元帅，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从地图上来看，偷袭高老庄绝非上策，路途遥远不说，仅就眼前的地理位置，通往唐朝的必经之路恰好被刘秀大军堵塞，刘秀岂能让你穿营而过？如果绕路而行，翻山越岭，耗费时间，也就谈不上偷袭高老庄了。再者，高老庄在大唐李世民的地界里，飞来仙客与李世民交情过密，李世民岂能不出兵援救？莫说一亿人马，六亿人马全部参战也还是凶多吉少。你说不是大祸临头吗？一亿人马，不等走到高老庄，在路途上就被唐朝的个个城堡杀光了，岂有偷袭高老庄之理。其三，飞来仙客非等闲之辈，能用木头城墙挡住你的六亿人马，高老庄就有办法挡住你的一亿大军，不信吗？连纣王、曹操、R狗拿他都没办法，你也想啃这块硬骨头吗？”
卢植斜了斜眼睛，死死盯着梦游，还没说话，另一个人一拍桌子大喝道：“大胆。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你懂什么军法，照你这么说，我们的六亿大军就只能在这里干耗着，眼看着飞来仙客在城里作威作福？”
说话的是胡轸。胡轸这个人有勇有谋，自持文武双全，心高气傲，跟贾诩关系密切，见梦游大言不惭，反对贾诩的建议，立刻大怒，只因梦游是大荣夫人的随从，才网开一面，不然立刻就会杀了梦游。
梦游不慌不忙：“不。胡将军，听我说完再发雷霆之怒。有志不在年高，无谋空活百岁。兵书有云，水制于火在於柔，冰浮于山在於寒。运兵神勇，帷幄股掌，决胜千里，百战百胜。眼前，飞来仙客不是你的敌人，而是你的朋友，是他替你诛杀了王允等罪魁祸首，可算是功不可没。你非但不感谢，反倒以德报怨，有违常理。有句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即使你占领了汉献帝城堡，刘秀、王莽、R狗也不会放过你，更别说飞来仙客也不是好惹的。三思后行，帷幄千里，知己知彼才是军旅之道：万军粮为先，万谋智为先；固执己见，必将马失前蹄。不可取也！我的主意是，采取南征北战的策略，联合王莽，偷袭刘秀。大家不是想当皇帝吗，汉朝地界有三十多座皇城，那一座都物富民丰，金碧辉煌，足可光宗耀祖，名扬四海。想占领皇城，何不捡一个容易到手的皇城占领。占领刘秀的城堡一样当皇帝。大家想，刘秀率领大部分人马来援救汉献帝，城堡此时空虚，你率领大军偷袭刘秀城堡，刘秀必然撤兵自保，这叫围魏救赵；联合王莽，趁刘秀撤兵之际，让王莽随后掩杀，南北夹击，刘秀必败。这叫联吴伐楚，必获全胜。再与王莽联手占领其他城堡，形成一条钢铁防线，攻守同盟，各得其利，统一汉朝指日可待，每人可以分得好几座皇城，何乐而不为。何必在这里跟飞来仙客纠缠，前途未卜，险象环生，徒劳无功，还落得个不仁不义的骂名.”
看得出来，梦游为了阻止卢植大军偷袭高老庄，费尽心机。说一千道一万，就是让他们火拼，以解汉献帝城堡之围，避免高老庄卷进战火之中。出这样的主意，可算是火中取栗，让他们去拼杀，自己置身局外，坐收渔翁之利。
（第七十五节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