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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面壁思过

独孤郁每日赶路,休息时便学那凭虚御风,有时候看得入神,竟忘了赶路。到得武当山脚下,已过了十日有余,此时一见故景,只觉恍如隔世。只见古树依旧,青斑犹存,不由地喜上眉梢。雪封山路,云雾缭绕,不易前行,但他此时轻功甚高,到也不以为意,疾奔而上。

独孤郁走到大厅门口,匾额上写着“恩光普照”,这是悬于金顶父母殿内中龛上。见师父正在厅内,独孤郁激动地眼泪夺眶而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独孤郁是一个孤儿,在还是婴孩的时候,被人抛弃在武当山下,清虚子看到他后,觉得虽是婴儿却是英气勃发,不由地大生爱怜,便收养了他,是以他向来便把清虚子当成父亲看待。此时清虚子见他回来,如何不喜,走上前握住他手说道:“郁儿,怎地这么久才回来?你看看你,都脏成这样了。”

武当派创派祖师乃是张三丰,他是武学奇才,性格豪放,却是不修边幅,是以有个“邋遢真人”的称号,而独孤郁无论是性格还是天赋都与他太像,是以清虚子倒也不在意,只是随口一提。

独孤郁近日来连续赶路,倒也忘了换衣服,现在一看,反倒觉得不好意思,于是暂且退下换衣。他换了衣服,整个人焕然一新,让人眼前一亮。此时大师兄王盼与二师兄杨佰权也进入大殿,看到独孤郁回来,也是嘘寒问暖。王盼说道:“你不在,师父每天都要来这坐上一坐。”独孤郁听到师父如此牵挂自己,再见到师父比之从前更是消瘦,不由地满是愧疚。

四人寒暄几句,清虚子说道:“既然郁儿回来了,那我们就开始吧。”王盼和杨佰权说道:“是。”于是两人去鸣钟示意,过得一顿饭时间,大厅内便站满了武当弟子。

独孤郁见此,知道师父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便站在一旁。清虚子说道:“本派弟子独孤郁已回来,也就是说各大门派都知道武当派不会去争这武林盟主的位置。但是这英雄大会,我们还是要去的。”众弟子议论纷纷,清虚子续道:“少林方丈了改大师写了一封信,他希望武当派能去英雄大会,以免若是局面失控,只少林一方难以求全。”

独孤郁心想:少林派号称天下第一倒也不是浪得虚名,光是那慈悲为怀的心肠,便是无人能及。清虚子突然说道:“武当派弟子做事绝不拖泥带水。盼儿,若是有人延期完成,那便如何?”独孤郁一听便知道是在说自己,他知道师父向来公私分明,这次惩罚是逃脱不了的了。

王盼答道:“武当弟子应当在武当山的白山泉面壁半年。”白山泉虽说名字中带有泉,实则是武当山上的一泓瀑布。独孤郁上前半步,拱手说道:“弟子知错。”清虚子点了点头,说道:“既是如此,那从今日便开始罢。”

独孤郁还待叙旧,见师父神情严肃,只得即刻出发。一炷香时间,便已到了瀑布。一旁的山洞里有石桌,石椅,石床,而另一旁的瀑布如虹灌顶,水花飞溅,轰轰作响,甚是寒气逼人。独孤郁拿出《凭虚御风》,心想:在这里倒也无聊,不如先将这门功夫练完。

他原本认为既是武当弟子不该学他人的功夫,但这只是一本书,不算他人所授,而且自己又已经学了阴阳双并掌,倒也不似第一次那般死板。每日杨佰权都送饭过来,独孤郁和他闲聊倒也不觉寂寞。

这门轻功有一章是说如何运用足少阴肾经从膻中穴中取出内力,人的内力都是积蓄在膻中穴处,但若内力甚浅,无法取出,也是无妨,只需勤练这凭虚御风便可弥补内力不足。独孤郁只觉有趣:这门轻功分明是教你如何将内力单独使用,也可取长补短,倒是一门神功。

只十余日,他便已练成,独孤郁觉得出手动脚之时都比寻常快了数倍,不由地大喜。他练了一整天,但觉腹中空空如也,却见月当半空,已是午夜。独孤郁见不远处有一只獐子,喜道:“是你运气不好,怪不得我。”

独孤郁虽已练成凭虚御风,但时日尚短,而獐子听觉甚好,所以他离獐子尚有一丈多时便已被发现。獐子倒也不惊慌,一跃而起,独孤郁便在后面追赶,还差数尺之时,獐子奋力一跳,竟向瀑布跳去。独孤郁只道它会撞在岩石之上,却见水花四溅,獐子不见了踪影。

独孤郁大感诧异,凝神望去,却见瀑布下有一个不大的洞口。独孤郁一跃而入,原来瀑布之后竟有着一个山洞,独孤郁拿起打火石,点燃了一根树枝,山洞顿时点亮了,只见石壁上满满的都是字。

独孤郁将树枝凑近,见石壁上写道:“余输于陈凡空,年且十一,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呜呼,天无绝人之路,余思得一门功夫,可尽破其功。”独孤郁心想:原来墙壁上写的是这位前辈所自创的武功。

独孤郁好奇心起,便继续读了下去:“天下武功,讲究快捷,并不尽然。无相无形,比之迅捷,更为凶猛。”独孤郁心想:招式讲究飘逸灵动,快猛迅速,但那无招无式,我却从未想过。

独孤郁继续看了下去,原来这是一门内功心法。他是少年心思,好奇心起,便仔细读了起来。不读倒也无所谓,这一读独孤郁不禁一怔,原来这内功心法竟是阴阳双并掌的内功心法。

其实不全是,阴阳双并掌的内功心法乃是由这石壁上的内功心法演化而来,是以石壁上的内功心法更为全面,也更深奥。独孤郁学完一面石壁花了十天,心想:这功夫倒也不难。

到得第二面石壁,独孤郁花了一月有余方才悟透。而第三面石壁,独孤郁花了两个月却还剩“大巧若拙,大拙胜巧”两句话尚未参透,看到最后,上面写道:“真正武功,无形无相,是以称之为无相功。”

一日,他正在冥思,却见王盼疾奔而上,平时都是杨佰权送饭,现在他见王盼上来,手里却又未拿饭菜,还道是师父有事,便急忙问道:“大师兄,师父怎么了?”

王盼说道:“师父?师父没有事啊。”独孤郁吁了一口气,说道:“那是什么事?”王盼说道:“再过一个多月便是英雄大会,师傅说让你也去,所以二十日之后,你自行下山相会。”独孤郁说道:“如此小事,你让二师兄送饭之时带话便是。”

王盼摇摇头,说道:“师父吩咐众弟子近日勤加练习,以免丢了武当派的脸,所以以后不会有人送饭给你,山上野味也多,你自行解决罢。”独孤郁一怔,点了点头,王盼便自行离去。

独孤郁知道师父把武当派的名声看的很是重要,甚至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倒也很是理解师父。独孤郁想这内功心法虽然有两句尚未领悟,但也完全够用了。于是他抽出金丝软剑,挥舞起来。

此时初春三月,雪融花开,香气四溢,独孤郁越舞越是精神,他只道初春使人变得更为精神,实则他每运一遍无相功,内力便强了一分。剑舞到瀑布之下,登时变的上下舞动,独孤郁心想:我修习无相功后,内力虽强,但瀑布之力却更为强大。

独孤郁心下不服,跳入水中,在瀑布之下舞了起来,独孤郁只觉大力压身,大山临下,连站都站不稳,更不用说舞剑。独孤郁运起内力,周转全身,方才站住。他将剑横了过来,见剑顺势弯了过来,将内力运起,剑尖虽上移,却仍是微微下垂,独孤郁知道这是内力不够精纯的关系,于是又运了一遍无相功,此时再舞剑,却没有适才那么辛苦,独孤郁知道是无相功起了作用,于是干脆屏气凝神,将阴阳双并掌一招一式全部使了出来,使完过后,再运一遍无相功,如此重复。

他每日在瀑布之中修习内力,饿了便出来猎食,反而有所大成。这无相功的内力本来偏为阴柔,但独孤郁在瀑布之中修习此功,竟是从阴柔之力中生出了一股刚猛之力,独孤郁知道刚猛的内力虽然已有趋势,但要练成,只怕时日尚早。他在瀑布之中也修习凭虚御风,比之在平地之中修习进境更大,只二十日,独孤郁的武功修为已是非同凡响。

独孤郁算来今日已是第二十日,于是便往山下跑去。他见自己虽面壁许久,但现在见一旁的树木不断向后飞去,奔跑之速竟不亚于骏马,倒也是感到十分欣慰。

独孤郁跑到山下,往日里至少也要一炷香时间,现在半柱香时间未到,便已到了山下。清虚子等人已站在山脚之下等待,说道:“郁儿,走罢。”他见独孤郁轻功甚高,心想面壁这个决定并没有错,颇感欣慰。

一路上独孤郁想把山洞的事告诉清虚子,只是大家都在认真练功,每日辛苦赶路,倒是没有时间与清虚子闲聊。众人赶路,二十余日便到了西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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