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lsa,让德吉听。”怀揣一本厚重的《野史奇闻》,空池雨一手拿着通讯器,幽光屏在静室里闪烁,“我在藏书室,正好帮他选选教科书。他应该想好职业选择了……也许,还得去联盟走一遭。”
“他二次觉醒时。”
稚嫩中夹杂一丝老成的话音从通讯器上端传出:“哥哥,接电话的是我。我选好职业了,刺客吧!”“哦?为选这个,很偏门哦。”空池雨食指挠过通讯器黑色的后盖,饶有兴致地问。但暗地里他抓着书的手往书架悄悄靠拢,七分裤下小腿肌肉紧绷。
“因为……”
“砰”德吉话音刚落,空池雨猛踏地砖跳到对面书架中间的一层,双手抓住顶层隔板,翻身站在书架上。书架剧烈摇晃,总算没倒。
他原来的位置扑进一只面目狰狞的变异体,血盆大口“咔嚓”咬碎书架的中夹板,空池雨原来放在那层的《野史奇闻》居然落到地面,逃过一劫。
空池雨从战术腰带边抽出匕首,随手甩出,V1的头盖骨自中间崩裂,血液喷溅而出,落地凝结。
“没什么,继续。”他在书架上坐下,听德吉没了声音,开口。“好。哥哥你是法师,对吗?”德吉似乎听见了什么,语音语调中又显俏皮。空池雨挑眉:“Ailsa告诉你的?”其实自己什么都会一点。
“嗯,艾尔莎是狙击手。”“……不是吧?”空池雨低沉的语调上扬,“她近战能力很强,竟然……是狙击手?”最后三个字挨个升调,就像当时喻忆之说的“弹药师”。他下意识地没去追究德吉对艾尔莎没礼貌的称呼。
“虽然,她的狙击枪用得还不如赤手空拳!”德吉不留情面地补充。艾尔莎一定不在他边上,否则他不可能这么正常地说下去,“总结起来就是,我们没有近战职业呀。”
空池雨听他的语气,显然已经有了几分打算,还是忍不住问:“虽然没有近战职业,以我们的实力都能暂时充当近战职业。”德吉没有打断他,很认真地听完了他的话,才解释:“我想的是这个职业省钱,而且独一无二:斥候、刺杀、引渡,刺客在帮忙逃跑上可厉害了。”
“……你考虑得比我周全,”空池雨的嗓音中流露一丝笑意,“好,我帮你带书,回去帮你造武器,凡兵用惯了成为职业者之后也有优势。”
“再见,哥哥。”德吉还就咬着这个亲缘关系不放了。
空池雨轻轻按下挂断键,清脆的“嗒”声回响密闭空间的顶端,几秒后幽光屏灭了,只剩黯金**力浅浅微光。藏书室里有几声高低起伏的低吼,还有如钟表走动、死神临近般的慢慢脚步声。
空池雨从书架上一跃而下,收起掉落地上的书,翻找适合初学者的入门书籍和刺客的相关教学,还挑了狙击枪的教学,一本本流水般丢进储物手环。
“吼”近了。
不是第一回,不会是最后一回。
空池雨的嘴角微微上扬,从倒地的变异体头上抽出匕首,往身边不足半米处狠狠扎去。“噗”地一声,冰冷的血液溅出,被阴冷的魔力消融于空中。他由图书馆走出,细心地关上门,再由寂静黑暗的旋梯一步步往上走。影子虚晃,坠在他的身后,被一级级阶梯切割。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听起来太过响亮。
本该心惊肉跳,他却神色满足:“也许我有家了。”
光亮出现在阶梯转角处的墙,遥遥打出田字的窗格。他从最后一级阶梯踏出,伸了个懒腰,半眯着眼适应光亮。一缕残阳映得云彩穿上红嫁妆,金饰流苏装饰边角。
他收回手,看向前方,走几步推开了偏殿的门,出门后背手掩上。清凉的风不似地下那般安静,他已经感受到不少变异体的接近,无意等待它们靠近,先一步离开。
而此时不在德吉身边的艾尔莎,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通讯,她留下通讯器给德吉,从公寓楼疾步跑下去。
绿色门牌,生锈,石墙,白漆,石台阶,木公告版。
“发生什么了?”艾尔莎终于找到符合条件的粮仓,敲动那扇拉上的卷帘门,它颤动着发出巨大的联动声响,然后向上缓缓开启。
卷帘门内有很多人挤在冰冷的地板上,靠着白漆墙,落得一身灰。卷帘门的拉起仿佛警钟,惊得他们聚拢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有人站起,拔出刀剑,战斗步态。
艾尔莎走上台阶,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发出通讯的人。她不解,但眼前这些究竟是什么人呢。
站在最前的人看见艾尔莎是人,在末世中又如此自如,想起曾经见过的一个人。不禁猜测:“小姑娘,你莫非是职业者?我名蜀吴秋,一介草民,若能出手相救,必涌泉相报。”一般没人会随便认为一个不大的孩子会是职业者,可他见识不广,不知道有好些人一辈子也摸不着觉醒的门槛,有人停留在第一次觉醒,始终不能成为职业者。更可笑的是他竟认为职业者会需要他的涌泉相报,而且没想过末世之中对方是否对他们保留戒心。
艾尔莎不一样,她没有这么想,而是留意起了通讯器那端的人似有所相告的话语。她想到达纳提斯现在最缺的是人。而这些普通人,被恐惧逼入绝境,更无力对自己人不利。
“这样吗?”艾尔莎眨眨眼,她表面很轻松,实际分秒戒备着,“可是我既用不着你们,也没把握让你们平安无事。”
艾尔莎变相承认了自己是职业者,这让这些人心绪激荡,蜀吴秋更是拼命挽留:“姑娘你也看到了,这扇门根本防不住强敌。我们这把人不甘等死,更要到我主身侧。只需姑娘稍加顾及,路上姑娘尽可以将苦力一事交与我们。”
“路上?”
“姑娘你不必麻烦,送至一处府上足矣。”
在他人听不见的地方——艾尔莎心里,惊讶地响起一句话:烟笛,你到底在做什么?
到底,又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