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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往事

尤利娅蓦然回头,因为情绪激动一时眼角都有些泛红:“当初你就劝我放下他,现在你还让我忘了他吗!”

濯莲叹了口气,在尤利娅身边坐下:“能跟我详细说说吗,那个人是叫......秋荒?”

六年前,西荒郡。

门罗氏族作为镇守一方的大势力,在西荒郡内自然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但西荒郡内本身的物产并不丰富。相反由于荒兽的常年侵袭,西荒郡的郡产值在整个帝国里都可谓是倒数的存在。而这时候因为经商能力而快速在上层势力圈内崛起的道格氏族适时的向门罗氏族伸出了援手。

道格氏族在混乱而萧条的帝国经济局势中忽然如彗星般崛起,凭借着凶狠而不择手段的办事风格以及皇室的暗中支持,这个暴发户氏族一下子在帝国圈内有了如日中天的权势。由于皇室的日渐式微,道格氏族当时还被曾人戏称为皇室的衣食父母。

就在这样的局势下,门罗和道格两大氏族搭上了线。可惜的是昔日骑士之剑仍在,但当年的风骨已经荡然无存。在略一沟通后,两大氏族愉快的决定将门罗的二小姐远嫁,而道格氏族付出的则是一成的交易商贸利润。门罗家的二小姐虽然在才名、实力上不如当时已婚的大小姐出众,但同样是倾国倾城之貌。也无怪乎道格氏族少族长会动这样的念头。然而这门婚事却遭到了当时身为她姐姐的门罗少族长的竭力反对。据她所知这道格氏族少爷非但自身好色无比大腹便便不说更是遗传了道格家族一贯的阴狠毒辣性格,若是让自己妹妹嫁过去必然不会是一段美满的婚姻。但仅凭她一人反对在众多长老的决策面前显然是无用的。而当时的尤利娅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尚不经世事的半大女子罢了,连西荒郡都未曾踏出过,这等大事面前自己又如何能有主意。于是在姐姐的暗中安排下打算两人乔装去了帝都见见这位家族钦定的“未婚夫”。

可世事往往并不会像童话一般美好。来到帝都,这位道格少爷果然没让两姐妹失望。各种好色、阴险以及猥琐的传闻如他本人肥脸一般坑坑洼洼,满大街都能打听到他的黑历史。两人正要败兴而归之时,却在街上遇到了道格氏族的下人邀请。两人兀自纳闷她们都没有自报家门怎会被道格氏族的人认出,难道道格氏族在帝都已有如此手眼通天的本领了吗?

原来是专门替道格少爷寻花问柳寻觅美色的“探花郎”,美名其曰将那些姿色靓丽的女子招揽去发展影视娱乐事业,实则之后如何却只有当事者才知晓了。

年长的大姐当即就要回去,可尚还懵懂的二小姐却依然保留着对爱情的一丝幻想,觉得这位少爷真有什么闪光点或是知悔改的话能不忤逆家族的意思自然是最好的。因此两人也就入了道格氏族那几乎可媲美皇宫的宅邸大门。两人进了大门,先是被好吃好喝招待着。然后就被当时一见之下惊为天人的道格少爷欲图动手动脚,两人自是不依,但倒想看看这位道格家族的少爷究竟能犯糊涂到哪一步。但最终不想的是对方居然连下药这等下三滥的招式都使得出来,虽然凭借着以臻至化境的修为两人最终化险为夷,也让当时的尤利娅彻底看清了此人的面目。两女一怒之下拔剑杀出了道格氏族的家院,可笑道格氏族钱多势大的少爷在尤利娅面前都不是一合之将,更遑论修为更加精深当时已是名动天下的门罗大小姐了。两人没有道破身份,但料想凭借自身展现的家传剑法却足以让道格知晓两人身份后知耻退掉婚约。却不料厚颜无耻的是道格氏族非但装作不知两人身份,还加紧了催婚的力度。

在回到家乡后,面对尤利娅的却是道格氏族重金派遣的婚车队伍。而同样铁了心要获得这一成利润的长老会也是不顾两人反对便要将尤利娅强行送上婚车。最后的结果就是导致两者之间彻底撕破脸皮,再无一丝斡旋的可能。

断剑崖,与历来门罗一族和荒兽群决战的断天峡只有一线之隔。门罗将此作为家族聚会的一贯场地,显然也是为了提醒子孙不忘前世之师。尤利娅在此和家族当代最强的青年卡特·门罗决战,按照家族誓约只要她挑战成功,只要降魂留下家传的构装——堂吉诃德就能远走,毕竟这把以初代门罗剑圣命名的骑士剑是施展许多家族绝学的刚需。而卡特·门罗作为门罗家族中最优秀的青年后代又怎可能对绝代风华的尤利娅没有存爱慕之心呢。因此,虽然有作为长老的父亲百般告诫他不得留手,但面对少女那真挚的眼神时他终究还是败下了阵来。门罗剑法,修心为先,心意上输了,纵然修为高出一筹也无济于事。

最终在所有族人的见证下,她熔去了体内的堂吉诃德及同样所属家传的第二构装。由于没有任何辅助药物及设备,强行消融构装对人体的损伤自是极大,她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殷红的血液染红了大片初雪的地面。少女步履蹒跚地走出这个曾是她家的领地,只有地上的鲜红无言的嘲讽着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少女登时熔兵的做法纵然符合快意恩仇的少年心性,可之后却终究是留下了难言的恶果。此后整个西荒郡内,没有哪家商铺敢将构装卖给少女。此地从她的家变成了她最熟悉而冷漠的地方。没过多久,道格家族的佣兵如蝗虫过境般涌入西荒郡内,而门罗对此不闻不问。毫无疑问,门罗内部有人向道格出卖了尤利娅的行踪。而失去构装的尤利娅在众多佣兵地围捕下能藏匿多久则又是所有人都关注的问题。

夜色更寒,尤利娅如魔法般变出一壶酒和两个精致的玉杯。随手斟满酒杯,尤利娅在月色下勾出一个惊心动魄的笑容,向濯莲递出一杯:“校长修为精深,想来酒力应是也不俗吧!”明明还未喝酒,尤利娅语调却已是恍如沉醉。酒不醉人人自醉,又或许是往事太过令人沉醉?濯莲接过酒杯,道:“那是自然!然后呢,你遇到了他?”

“是啊!我就这样遇到了他。”甜美笑容一闪而逝。

由于地带寒冷,西荒郡内遍地种植的桃花往往要四月之后才会开放。那个初春,她就在西荒郡的一家饭馆内打工做服务生。只可惜的是来人往往并不像门外的春色桃花一样美好,十几个人高马大的佣兵从外面涌进,凶神恶煞的样子直接吓跑了大部分食客。

“唉,你说这门罗家的二小姐还在西荒郡吗?近几个月这么多人动用各种追踪手段都快把整个西荒郡翻过来了,结果连个屁都没摸到......”一个疤脸壮汉语带愤懑的说道。饭馆不大,他这么一说其实大多人都能听到,但没有人敢多看他们一眼,只是低头匆匆扒饭。

“会不会早就人被抓走了,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躺在道格家少爷的大床上了......”一尖嘴猴腮的瘦子说道。

“不可能,不然猎手市场不会不放出一点风声,而且郡县路途都被道格家的人把持着,想在没人帮助的情况下越境几乎不可能......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还藏在西荒郡内。我估计,她八成是伪装成了什么人蒙混过关,或许就在我们身边也说不定。”说这话的人明显在这个佣兵团体中还算有点分量,而他说话的语调也其他人要低了许多,虽然依旧能让大厅中的大部分人听到就是了。

听到这话,心绪一下子起伏的尤利娅失手打翻了一杯摆放在客人桌上的玻璃杯,幸好眼前的青年看来不是佣兵的样子。咦,这个青年长得好生奇怪,他的皮肤白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文弱书生,可眼瞳却是暗金色的竖瞳。两者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尤利娅不禁为之一滞,那是一种无法描述的威势。她作为门罗的二小姐虽也见过无数各色的眼睛,有善意的,有饱含权势的,有夹杂着各种欲念的......但从来没有一双如此能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瞳,瞳孔中似乎空洞无误却又仿佛充满对世界的眷恋,同时还深藏着好似堆积千年的刻骨仇恨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她竟无法确定也无法摆脱这种视线的吸引。

“姑娘此等佳人为何需要带着面罩示人呢?话说姑娘这下打翻的水可是都沾湿我的衣服了呢,要怎么陪我呢,一度春宵?”男子如他相貌一般清澈的嗓音响起,未等尤利娅回过神来,他已经突然摘去了她的面纱。

“嘿嘿,果然是个绝世美人。”略带戏谑的声音顿时引来了许多人的关注。

“呃,她是......”

“门罗家二小姐?”

有人掏出随身的设备校对两者的相貌。

男子看着被摘下面纱的女子一时呆滞无助地立在原地,刚想出声,她却已经被一群人围住了。

一个首领模样的人环视一圈试了个眼色,顿时识相的几人连滚带爬地出了饭馆。

“尤利娅!门罗二小姐是吧,据说你的构装已经自废了,嘿嘿,那最好了,省的我这几个兄弟待会儿动手的时候手脚不老实。所以......跟我们走吧!不要试图反抗,虽然这里还是闹市,但我们绝对有信心在执法人员来临之前搞定你。再说就算执法人员来了,会不会帮你还不一定呢?对吧,二小姐。”最后几字他咬的极重,显然是连尤利娅已经断绝了家族关系这样的辛秘都了解到了。

深吸一口春寒料峭的空气,尤利娅知道她必须在这里做出反抗了。厄运的齿轮已然转动,如若不在开始时反抗,后面的糟糕事情只会源源不断的接踵而至。没有构装,她几乎已经预见手中的玻璃碎片反射出的死亡景象。

“喂,明明是我先的!你们一群恶心的大叔凭什么率先搭讪啊?”对自己反感情绪丝毫不加掩饰的声音在众人后方突兀响起。打破了两方积聚已久的紧张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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