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苦寒之地，大雪纷飞，经戈铁马之声不绝，声音止，而人灭，洁白的大雪跟鲜红的鲜血，士兵身上暗色盔甲。
“桑落，这就是你要我来看的？”九黎望着远处在尸体当中穿梭的少年，偶尔低头，蹲下，检查士兵生死。
桑落不置可否，九黎观察了好一会儿，感叹。
“桑落，你是养出了怎样一个小妖孽。”
桑落轻笑，洁白修长手指在朱红唇上拂过，美眸顾盼生辉，无端诱惑。
“他，可惜不是我养的。”眼见着白衣染血少年人一脸端庄悲悯，跨越着尸山血海，一步步向着两人处而来，“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养成这幅模样。”
“师傅。”两人闲谈时候，少年人已经来到两人身边，对着桑落拱手，不卑不亢，多一分显得谄媚，少一分则无礼。
“如何。”桑落满脸骄傲，挑眉看身旁之人，“苏焰你瞧，旁边这个不请自来的唤作九黎，自称是具有特别血脉的莽夫。”
“当然我是不信，除了身材高大了些，力气变态了些，倒是没发现其他特别之处。”
桑落嫌弃的指着高达壮硕满脸胡虬大汉，“身上总算是有一点可取之处。”
“你这人还真是？”九黎的性格显然没有他的样貌看起来那般暴躁难以相处，“每次见面必然奚落一番，没有一句好话，难为我这次特地为你而来。”
“再有天赋，现在不过一个小子而已。”却是与着之前跟桑落一起时候感叹不同，言语中不乏轻视之意。
“你从来没有收徒之心。”
“确实没有。”桑落挽着自己头发，“到现在收了这么个徒弟都很是头疼。”
“我特意叫你来不是聊天来的，看出没有。”
九黎颔首，世人修炼大多先炼体固本，后吸收天地元气入体为己用，可是少年体内充沛的元力无论是充沛程度还是精纯程度都远远超过他本身能够承受。
溪水的宽广却偏偏要纳大河的水流，最后不过是决堤危险，什么都留不住。
“不想你竟是报着这样的心思。”九黎不可置信的看向桑落，“如果是其他事情也就罢了，你要明白，咸阴已经避世百年，族人的进出尚且受到严格控制，更别说是外人想要人其中。”
“况且。”九黎看少年的体形，“就他这样的，我一根手指头随便就能够拎起来，我族讲究血脉传承不是没有理由，有些东西不是我吝啬，就是我愿意交给他，也必定要他能够承受才是。”
“少废话。”桑落不高兴的挑眉，“长的五大三粗的，何苦做那絮絮叨叨碎嘴模样，要么就来个痛快一点的，一个字，行，两个字，不行。”
“你倒是说句话来着。”
九黎苦笑，“桑落，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须得给我点时间。”
“我倒是愿意给你时间，可是他这个样子你也见到了，我给你时间，时间可不给他机会。”
“我今天话就摆在这里，苏焰是我唯一的徒弟，大约也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徒弟，我这是第一次请求你，要是因为你的拖延而出了问题，我们这个朋友也没得做。”
桑落是真的没有一点玩笑的意味，九黎读懂女子眼底的认真，不得不正视这件事情。
唯女子跟小人难养也，九黎满脑袋的官司，桑落向来霸道护短，看来是真的将这个少年当成自己的人，只是为何偏偏是如此麻烦的家伙。
九黎向来不愿意为难自己，偏偏认识了就喜欢为难自己的桑落，桑落这女人居然会收徒，简直是太过难以理解。
“先看着。”九黎上下打量着苏焰，“进入咸阴是不大可能。”
不等桑落怒目，九黎转口，“非必要到万不得已时刻，我不会将人带入咸阴，即便你说没得朋友做，我还是这句话。”
九黎也是固执，牵扯到原则的问题，这个绝对不可能让步。
“行。”桑落见好就收，反正他的身体交给你。”
“苏焰。”桑落将苏焰推到九黎面前，“见过这位前辈。”
两人的交流完全没有避开苏焰的意思，苏焰从头到尾的听着他们对于自己的打算，不置一词，直到自己被推出来，总不能继续保持沉默。
苏焰抬眼，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分外清明纯粹，谁能去想，就在前一刻他还被桑落扔进了胶着着两败俱伤的战场，结束剩下人的生命。
“九黎前辈。”苏焰擦拭着手上还未干涸的血迹，行了个晚辈礼。
九黎心里放心一口气，这样就好，幸好没有必要还纠结着收不收徒的问题。
“咸阴的秘法不传外人，我也不会给你族中的修炼法决。”九黎先跟苏焰交代清楚，“但是我手中自有不少别派修炼之法，在测试你身体的具体情况之后教给你合适的法门。”
“咸阴主炼体，向来认为身体才是一切最根本，或许与你现在认知完全不同，承受的苦楚也是你无法想象的。”
“多无法想像。”苏焰眼中是压制不住的桀骜，“妖兽岂不也是最为主要身体，而不是万般法决。你只管放招过来便是，我只承受着。”
想要修炼，想要变得越发强大，越发越发的强大。
九黎在那一瞬间读到了少年人心中满腹的怨恨和戾气，以及无比想要变强的决心。
“不要问我。”桑落并非没有发觉九黎有些后悔的情绪，毫不负责的将自己摘出事件之外。
“你看我们师徒的相处就知道，我跟苏焰相处时间并不长，他之前经历什么，我并不清楚。”
苏焰听桑落的话，就知道自己一个不注意又是忍不住将心底的情绪外露，忍不住有些懊恼。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苏焰还是有些害怕，害怕九黎就这样放手离去。
不是害怕自己就此死去，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般结束，像是身后那些被大雪掩埋的人。
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必定，必须要去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