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留有一丝光线,弥漫着层峦状的火烧云,囤顷县难得一见的云彩,也只有这个时间段会出现了。布满于校园每个角落的白炽路灯点亮了醒目的光,整座教学楼灯火辉煌,不时传来明朗的诵读齐声及喧哗声,好不热闹。
县城里的高中属闭幕型,学生只有周末休息日才能出校,上晚自习自然必不可少。这样的自习连初中也不例外。
教学楼第四层是高一新生所分布的学习区域,一间靠观景台的教室里,净几明窗的环境却死气沉沉。自班主任压轴式的出场,他们就欢快不起来,正襟危坐的等待她的发话。
“没到场的这六位同学,是怎么回事?”说话的这位是年过半百的老太太,面容却与四十岁的人相仿,声音也没有同龄人的尖刻,反而有稳重的语气,一身笔挺女式西装,散发出不近人的冷气与严肃。只见她扶了扶滑下的眼镜,俯瞰一圈后,问:“我因有事今天才回来,不知临时班主任可有选出班委?”
这时,坐在一组尾排的一红面男生缓缓举起右手,胆战心惊地应道:“老师,我是临时老师选出的班长。”
“那好,你来说下没到场的同学的情况。”
“她们……”班长偷瞄了眼讲台,发现她正盯着自己,不禁吓了一跳,额头冒汗,“老师,她们没有请假,所以……所以不知道她们去哪儿了。”
镜片后的眼睛轻眯,一副暴风雨前宁静的样子,她刚要发话,却被临窗座位的一女同学抢了先。正是开学典礼,坐在王叶身旁的那位胖女孩,“老师,没来的这几位同学是一个寝室的,她们有可能是不知道要上晚自习吧。”
“正式上课第一天,我也不追究了。待会儿下课,班长你去打电话提醒一下。”
老太太轻叹口气,把翻开的课本关了起来,面向大家,“我姓蒋,是你们的班主任廉政治老师,今后伴随你们直到毕业。你们现在处于叛逆高峰期,我希望你们能控制情绪的尽量控制,我最不喜欢胡乱招惹麻烦的学生。听见了吗?”
“听见了!”
见他们听话的配合,蒋老师不再板着块脸,神情有些疏松,“接下来大家就预习下课程。”
女生寝室这边,全幢寝室楼漆黑一片,唯有一间寝室灯火通明,在外面看,益是惹眼。
“干杯——”客厅里回荡着愉悦的声音,几个女孩举着易拉罐庆祝着。慕婷手怀泰迪熊,饮了口啤酒后,咂咂嘴,面露苦色:“这啤酒怎么这么难喝?”说着,把易拉罐放在木雕茶几上,拿了瓶矿泉水猛喝起来。
“原来你不会喝酒啊!没事,慢慢学着喝。”林凌霖弹了下瓶身,发出清脆的声音,另一只手捻起余珍珍递来的薯片,一把塞进嘴里。瞥了眼端坐在一旁望着王叶那个方向走神的玫娥,含糊不清地问她:“玫娥MM,你怎么不吃啊?”
被点名后,玫娥收回神,摇摇头,道:“我没胃口,你们吃吧。”
“抱歉啊,之前的事。”虽然她知道这位女孩的秘密,不想与她有任何接触,但她们是一个班级的学生,况且还是室友,打交道是难免的。
玫娥捧着易拉罐,笑了笑,“不用这么在意啦,这是常事,我已经习惯了。”
锤了下公仔,慕婷翻了翻白眼,也没怎么表达。
坐在对面的王叶,此时正拿着慕婷的宝贝笔记本,不停地敲打着键盘,时不时的微皱眉头,似在思索。
“你网上工作?”星莲嚼着从糕点店里买来的蛋糕,无意瞟见她专心致志的样子,脱口而问。
王叶摇摇头,视线没有离开屏幕,“对这座城市有些好奇,就查了下资料。可有些信息被加密了,怎么也破不开。”
星莲闻言,探头去看,浏览一遍上面的内容后,建议道:“你输一些关于本地常见的数字,邮址之类的密码看看。”
片刻,她摇摇头,“不行。”见星莲在帮忙思考,她谢绝道:“破不开就算了,我只是好奇而已。”这女孩思路清晰,洞察力敏捷,有可能是那些人派来巡察的,如果被她发现身份就不好办了。想着,王叶眼眸轻掩,透出股敌意。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让本就热闹的客厅变得安静下来,余珍珍也把电视声音调到最小。玫娥离电话搁置的地方最近,便起身去接电话,其他人的视线一直追寻着她。
“喂,您好……哦……”玫娥似乎听到不可思议的话,一脸茫然的回视她们,王叶察觉不对,走上前,轻声问:“是谁打来的?”
“是新任班长,他来催促我们去上晚自习的。”
“什么?!”众人齐齐一惊,居然有晚自习这一课习,为何没人告诉她们?
王叶淡定的接过玫娥手中的电话筒,放置耳边,“我们有事没和你通知一声,是我们的大意。”瞥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已是21:15。那么,按常理十点就下自习,也就是只有一节课了,我们去教学楼又耽搁些时间,进教室就大概只剩半节课时间,能学到什么?况且,刚开学上的晚自习,老师一般是不会讲课的。所以,我们不来了。”
站在教师办公室的班长,听见她说的一番话后,无语相待。抬眼居然再次对上蒋老师的目光,他忙避开,不禁握紧了电话筒,说话也小心翼翼的,“同学,这是新班主任的意思,我只是照章实行。”
“那你和他说,我们这里有两位昨天中暑还未痊愈的病人,不放心来上课。”她的话声刚传来,电源也紧随着切断。
凝视着电话筒,班长欲哭无泪。
见王叶放下话筒,慕婷追问道:“怎么样啊?”
“摆平了,不用去上课了。”她说着,走到沙发一侧,拿起笔记本,“你们继续追剧,我先睡了。”
大家同她告了声“晚安”,便投身于电视剧情中。星莲忽然想到什么,想喊住她。无奈晚了一步,她已走了进去,只剩门帘在那不停地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