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
外间的固话固执地响着,周小花不耐烦地歪了下在枕头上的脑袋,往被子下面缩了一下,似乎这样电话就可以不响了一样。但她的这点小愿望是徒劳的,电话铃声只稍微停了一下,就继续固执地响了起来。周小花闭着眼睛,想了一下,好像昨天打电话喊干妈来拿菜了,衣服都没来得及披,赶紧爬了起来,跑出去把电话接了起来。
果然电话是她干妈打来的。电话里的声音相当温柔。
“小花啊,我在你坡上的地里。我看你这地里这么多的草,在拔草呢。还有,这两天这么干,没事弄点水上来淋下菜哈,你看看,再不淋,菜都要干死了!”
周小花脑袋都要大了:“妈,不用你拔草,等着我自己上去拔,放那吧。菜我昨天就办好了,小白菜还有香香菜。你稍微等会,我穿衣服。”
“你穿吧,我拔下草。我再办点冬寒菜。”
“好,好。”周小花忙不迭地应着,一边赶紧穿戴,一边不停地用手拂拭额头。太不舒服了。她昨天又看小说看到三点多将近四点钟,这才睡不到六个小时,就被吵醒了,不起来也不行啊。这会上午还好点,估计下午又要脑袋疼了。可这也没办法。谁叫自己就管不了自己,昨天不早点休息呢。唉。
等穿戴好了,抹了一把脸,打开门脸,还没等出门呢,她干妈就回来了,偌大的红色的编织袋里,已经提了一大包的冬寒菜,过来了。周小花赶紧把昨天就办好的菜连塑料篮子也一起拎了出来,她干妈也没多话,直接就接了过去:“上面的菜要早点吃,再不吃就老了。这么多的菜,我拿点给外婆和大舅舅。”
“嗯,行。”周小花点头。
她干妈拎着一大篮子跟一大包的菜,顺着门口坝子的梯坎,往下面去了。她干妈就住下面的小区。
来城里这么多年了,周小花也就交了她干妈这么一家人。
别误会,这里不是农村。周小花确实就住在城里。坡上的菜地,原来是一个垃圾堆,旁边是危房,地早被占了,说是要拆迁。也确实拆迁了,几大摆溜的烂房子放在那,早就不住人了,先踩得光溜泥地路面也生了很多树叉子出来,挡得密密实实地,人都过不去。要不是后来有人打着要把危房变成出租房的主意,砍了那些树叉子,又被人举报了,把好不容易补好的房子又扒了,被无聊上去看戏的周小花看到了,也就没这块菜地了。也就是现在才长菜了,先前刚收拾出来那会,草长出来都枯黄枯黄的,别说种菜了。反正离她租的房子近,三不五时地,她就拎点攒下的屎尿或者废水上去,这么养了两年,现在,也终于能吃上她自己种的菜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自农村的关系,周小花原来忐忑不安的心,一下也慢慢沉淀了下来。
她现在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小副食店生意并不好,但就在自家,哪也不用去,就把自己养活了,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不用听别人的招呼,自己想开门了,就把门打开,做着生意,不想了,就关上门,到上面的坡上摆弄一下菜,既把身体锻炼了,也把自己松散了,很好。上面的地一点点大,要说也不该有野草。
是去年夏天她看上了废弃铁路桥过去点的一片拆迁地。那片地房子全部被推倒了,放了三四年了,也没人要。她就做准备清出来种菜。每天她也不多干,就下午两点到五点三个小时。现在,边上的那块杂树林子快弄好了。也就是年前几天,有个原来她夫家附近住的卖菜的老太太告诉她,那里有两座坟。其中的一座,就在杂树林上边点。她来去几个月了,早看到那里有个大土堆,土堆头上还比较整齐地垒了堵半圆形的石头墙,她还一直奇怪是干什么用的呢,现在才明白那就是坟。昨天她又去清地,看到坟前插着没燃完的十几支竹签头,明显春节她没来的这几天有人来上过坟了,看这样子,这坟的主人后人比较多不说,也比较有良心,过年过节还知道来祭拜祖宗,比她强多了。
这会也不用想什么睡觉了。周小花洗涮好了,把外间的门打开了来,灶上的火也点上了。她准备煮点稀饭,早上中午的饭,就这个了。男人回老家了,就她一个人,稍微弄点东西,就吃不完。还是稀饭好。她买了个小锅,水添满煮稀饭,刚好可以吃两顿,正好。晚上,就拔点小白菜,烫进方便面里,又是一顿。今天一天就打发过去了。她煮饭小白,向来能把饭煮熟已经很了不起了。也只能这么凑合着过。要想吃点好的,只有等男人从老家来了做了。
中午吃完饭,上网玩了会连连看的游戏,也就到了两点钟了。周小花带上家伙什,又来到了坟地边的杂树林子。这里的树根什么的都被她刨出来了,还剩下一攒竹子。竹子的下边,不知道被谁倒了一堆白灰,好家伙哎,足有半米厚。白灰层上面能够长出竹子,可以想象的到该有很多年了。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据说人只有对付穷凶极恶的鬼怪或者要别人断子绝孙永世不得翻身才会往坟前倒白灰,也不知道真还是假。还好这些白灰层下面垫了些废瓦片,这样,白灰才没有沁入到下面的土层,否则,结果就不会太美好了。关键是周小花即使收拾出来了,到时候也怕土里不长东西啊。
白灰早就称不上什么白灰了,都凝结成了块,周小花也不着急,慢慢用锄头挖着,差不多了,再捡到塑料桶里,倒到坎儿下。
这么一桶接一桶地,只一会儿,周小花就忙活出了一身的汗水。她就感觉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样,有种淋漓尽致的舒爽。但她瞄一眼旁边的地堰,心里边又不高兴了。
地堰上边,是另外一个女人占的地。去年夏天的时候,上边地里来来去去也不过栽了十几颗红薯,可想而知那地有多小点了。是周小花来了之后把周围的杂树和乱草全部砍了,女人拿着锄头做下样子,刨了几下,就成了她的地了。先前树林子里长出来的杂树条伸过地堰,起码掩过去三米,无论种什么都不会长,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女人全都不理。等周小花把这边杂树林子清差不多了,女人在那边几挖几不挖,就刨了许多砖头扔到地堰上,连她刚清好的地都没能幸免,女人美其名曰,不是故意弄到她地里的。气的周小花暴跳。
可也没办法。人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到这么不要脸赖皮的,还不是要这么过。反正这边的杂树林子是她的了。她把石头砖头什么的捡出去,开出来了也能种点菜。
这么地干了好大一通,汗水把周小花全身几乎都给打透了,看了看天空中还挂着的太阳,估计能有个五点多的样子,周小花收拾了家伙什,收了工。她往身后看了半天,仍旧觉得坡沿上的那块大石头碍眼,就走过去,抬了一下,谁知道那石头看着不大,却重的很,却没抬动。她索性使劲把石头往上面掀。这一掀就不得了了,她眼睛看着石头猛一下从上面落了下来,再狠狠地砸到了她的脚上,根本就没做出任何反应。一时之间,她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滔天的疼痛,从脚尖到头顶,甚至连头发丝都痛得全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