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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出世,初识

黑山北边约百十里处有个集镇,叫散兵镇,黄猴领着孙小桃出了黑山便一直沿大路北上。抱朴子曾对黄猴交代过,把孙小桃护送到安全的地方才可以离开。这两天黑山老妖大摆宴席,宴请四方宾客,方圆百里的妖怪陆续往黑山聚集,黑山一带妖怪活动频繁,如果仅仅把孙小桃带离黑山便撒手不管,那么他十有八九会再碰上妖怪。黄猴寻思着把孙小桃送到人烟集中的地方,离着黑山最近的有人烟的地方就是一个叫散兵镇的小镇了。

孙小桃年纪尚浅,且不曾涉足社会,不懂世间险恶,人心叵测,魑魅魍魉,黑山一行,失足涉险,差点一命呜呼,现在却一路上蹦蹦跳跳,仿佛这两天黑山的事情不曾经历一样,只是一个劲儿的抱怨肚子饿,想是那黑山庄中的魑魅魍魉都是吃荤的,没有素果儿喂小和尚吃,饿的孙小桃路上一直找野果充饥。黄猴见孙小桃黑山庄历经磨难,虽被自己救出,但毕竟还是脱难不久,却竟然没有一点点劫后余生的样子,不经暗暗惊奇,既佩服这小和尚的胆识又叹息小和尚的愚昧。

一人一猴结伴而行,路上黄猴向孙小桃说明了自己的来历,因何受主人所托前来搭救其性命。孙小桃也向黄猴介绍自己从小因师傅收养,遁入沙门,直至恩师圆寂遂离开飘云寺,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末了黄猴深感孙小桃阅历之浅薄,实在不利于其在人世间行走,遂又向孙小桃介绍这一方山内的山山水水,飞禽走兽,花鸟鱼虫,山外的人情世故,悲欢离合,扰扰纷纷。

一人一猴白天路上嬉闹玩耍,饿了就采野果充饥,晚上寻一安全的所在休息,或山洞或树上或浓密的灌木草丛。一路上风餐露宿,走走停停,若遇着妖怪便躲着走。半个月后,终于到了散兵镇。

黄猴见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便拽住孙小桃说:“小和尚,你黄兄我此行已经结束,是时候回仙人谷向我家主人复命了,你今后遭遇大难之日,许是我们重逢之时,告辞!”。孙小桃虽早有预感,但黄猴的突然辞别委实有些让他措手不及,待他反应过来,黄猴早已化作一团青烟,走了。孙小桃心中十分不舍,口中急道:“小猴子,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啊!”。奈何眼前的青烟渐渐散去,眼前哪还有一点点猴影。

孙小桃没有哭声,眼中含着泪水,走进了镇子。

孩子毕竟是个孩子,况且涉世未深,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这个生长于深山的小和尚很快就被镇中热闹的景象吸引住了。刚才还是泪眼婆娑,现在却是瞪大了眼睛看什么都好奇。

镇上有一条街,从镇口入,东西走向。街上的人三三两两。正值傍晚,放羊的羊倌回来了,十几头羊在街上小跑而过,顺便还撞翻了街边摆摊的小板凳,羊群过后,路面上又多了几粒新鲜的羊粪。街边的小摊有卖面条的,卖茶水的,卖布料衣服的,卖糕点的,卖生活用具小玩意儿的,还有个老汉走街串巷叫喊着:“卖烧饼!又香又甜的烧饼哦!卖烧饼!”,还有几个小小孩跟在老汉后面蹦蹦跳跳,你推我搡。一样接一样景象,看的孙小桃目不暇接,眼睛都不够用了,这人间的热闹,与山中相比,竟是极为不一样的!

孙小桃在街上走着走着,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他想起了往常师傅煮的斋菜,也是这般味道!想到这里,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孙小桃四下寻找,终于找到了香味的来源。

这是临街的一间屋子,门口支了一个帐篷,帐篷下摆了一张桌子,四把条凳。旁边的桌子上迭着一层一层的蒸笼,由里向外冒着热气,香味就是里面发出来的。

孙小桃站在旁边直勾勾的盯着,大口吸着蒸笼里面散出来的诱人香味,迟迟没有离开。好一会儿,里面出来一人,看起来是个瘦弱的男人。

这个人肩上搭着一条灰黢黢的抹布,用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看见孙小桃站在门口不动,就过来赶他:“去去!别处去,想吃包子让你娘来给你买!”。孙小桃见来人和他说话,也没听明白来人说话的意思,急忙双掌合十,恭敬道:“阿弥陀佛!施主有礼!小僧初来宝地,多日风餐露宿,腹中饥饿,不知施主可否施舍点吃的?小僧感激不敬!”。说完眼巴巴的看着那人,口中咽了一口唾沫。

那人一听,笑道:“呦!哪儿来的假和尚,小叫花子,走走走!挡着我做生意了!”。孙小桃近一月没有吃过正常的斋饭,平日里都是野果充饥。实在抵抗不了美食的诱惑。在卖包子的驱赶下没有挪步,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盯着蒸笼。卖包子的无法子,就让孙小桃往旁边站站,让他别挡了别人的道儿。

孙小桃在卖包子的驱赶下,站在包子铺的的墙根处,看着来往的客人,一个又一个从蒸笼中被取出的包子,竟然呆呆的占了一个时辰!他想起师父了,想起了师父做的斋菜,想起了吃饭的斋堂,想起了每次吃饭师父总会东扯西扯一大堆他不懂的佛理还有各种有趣的故事。想起师父临终前对他的嘱托,对他寄予的希望。如果不是师父要求自己入世修行,现在自己好想回飘云寺看看啊!

想的累了,孙小桃盘膝坐在地上。闭目诵念起往日师父教他的《波若波罗蜜多心经》。后面来买包子的人大多都会侧目旁边这个席地而坐诵经的小男孩:一头寸发,身背包裹,破旧略脏的布衣略显风霜。那卖包子的男人奇道:“呦!还真是个和尚啊!”,随即又忙着招呼客人了。

“给你!”。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把孙小桃从禅定的状态拉了回来。孙小桃睁开眼,看见面前站着一个小女孩,正用一双大眼睛望着他,眼中透露着不解。小女孩的手拽着身后站着的一个女人的手,她的身高只到那个女人胯间。孙小桃低头看见地上放着一个荷叶包,还散发着阵阵热气。他慌忙起身,双手合十,念一声:“啊弥陀佛!谢谢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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