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过去,洛阳城内的瘟疫得到控制。苏是年带领苏府医馆全力诊治,再加上越王的大力协助,城内的患者好了七八,剩下的人也转危为安,再过几日就能痊愈。苏是年也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可是消耗了他不少精力,看到洛阳城开始恢复往日的生气,他也觉得欣慰。
越王还将苏是年的义举上奏朝廷,皇上龙颜大悦,赏赐了不少珍宝,苏是年拒绝不得,命人将这些赏赐换购粮食,以朝廷的名义,全部捐献出去。
剩下的事可以交给府内的大夫和恭叔去办,苏是年终于有了闲暇,可以好好休整一番了。虽说这些日子辛苦了些,但是为医者能救这么多条人命,内心也会有一种成就感。相比之下,那些辛苦又算得了什么?
这日,苏是年正在屋内看书,恭叔突然急匆匆进来通报,“小主人,有贵人到了,你快去迎接吧!”
能让恭叔这么重视,看来不是一般的贵人,苏是年问道:“贵人是谁?”
“越王高敬!”
越王亲自登门,自然非同小可,苏是年不能怠慢,立刻随同恭叔去迎接。
“未知殿下造访,请殿下勿怪,苏是年参见殿下!”
“哪里,倒是本王来的唐突,还请苏先生勿怪!”
“岂敢,殿下,屋里请。”
进了正厅,苏是年让越王上座,让人斟茶。越王看这苏宅虽然素雅,却不失格调。纵然比不上皇宫的富丽堂皇,却有着自己独特的味道。又看到苏是年读了一半的书放在桌子上……
“苏先生也喜欢看《长短经》,本王以为苏先生只研究医药病理,却没想到苏先生对《长短经》主讲治国安邦以及兵法之道也有兴趣!”
苏是年道:“打发时间罢了。苏某知道殿下一向公务繁忙,今日怎么有空来这儿?”
“本王倒也不是专程过来,正好经过先生这里,就顺道进来看看。先生这些日子也是繁忙,本王不会打搅到吧?”
“苏某正好有些闲暇时间,岂会打搅到?倒是苏某怕耽搁殿下办正事!”
“来见先生就是在办正事。苏先生,本王代替洛阳民众,代替朝廷,感谢先生的相助。”越王说完,站立起来,对苏是年行礼。
“殿下不可。”苏是年立刻起身制止,“苏某何等身份,岂敢受殿下行礼,苏某受不起!”
“受得起!”
越王双掌重合,弯腰,对苏是年深深鞠了一躬。
那一瞬间,苏是年有一点恍惚,有一点突然,有点不可思议。越王如此身份,竟然对自己这般尊重。那高大伟岸的身躯,对着苏是年深深一躬,就像在苏是年的内心深深的击打了一下,让他那原本跳动缓慢的心被激活了一样,迅速的跳跃,迅速的膨胀,迅速的新生。也是在那一瞬间,苏是年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的希望,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要让眼前的这个人,成为北齐最至高无上的人。
“殿下为国为民,实属北齐之福!苏某时常听人说,殿下才是真正为北齐臣民着想的人。陛下皇子众多,能像殿下一样为陛下分忧的,可是不多!”
“我不过是做我该做的事罢了!我作为皇子,代表着父皇的形象,如果连我都不做表率,试问,天下的民众又如何安心呢?天下大大小小的官员,又如何能做到尽忠职守,忠君爱民呢?”
“殿下英明,只可惜北齐现在面临的困境,远非殿下一个人的努力可以改变的。殿下一个人的努力真可说得上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北齐仅去年,就有五地旱灾,四地洪涝,两地蝗灾,仅仅这几个地方就死者无数,更有暴乱发生。再算上往年,北齐近十年的灾情加起来就可说的上是不计其数。”
“苏先生说的不错,我替父皇巡视,各种惨状都见过,就拿饿死的人来说,严重的时候是饿殍遍野,更有易子而食这种事发生。”
“如此惨状,恐怕不仅仅是天灾两字能解释的!”
“的确如此,造成这种局面的,不仅仅是天灾,很多时候是人祸才是根源。就拿上个月陈留县饥荒来说,知县陈知己平时就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更将朝廷派发的银两中饱私囊。如此,才导致灾情极为严重。若不是饥荒,还不知道这只老鼠偷吃到什么时候!”
“身居其位,不居其职。一个知县尚且如此,不知道朝廷已病入膏肓到何种程度?”
“不知苏先生有何见解?”
“自古以来,民治于臣,倘若为官者不居其职,那为民者自然受其苦。臣治于君,为君者不对臣子加以拘束,为臣者自然滋生腐败。所以,根源还是在于为君者。”
“可惜父皇现在根本无太多心思放在朝政上,加上他一心信任李笑谋……”
“李笑谋?”
“丞相李笑谋,父皇对他极为信任,父皇恐怕还认为治下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如此一来更加无心朝政。现在皇祖母,就属李丞相说的话最顶用了。”
“殿下泽被苍生,尧舜之风,倘若殿下将来继任大统,定能够清澈朝堂,惠泽天下,到那时,真是北齐之福,天下之福。”
“说来也不怕苏先生知道,我虽有心争嫡,但既无资格,又无实力,只能空想罢了。苏先生可知自祖辈以来,都是长子继承皇位。虽然大哥立为太子,却英年早逝,如此一来二哥本应顺理成章立为太子,又怎么会轮到我?”
“太子早逝多年,东宫之位却一直空着,按道理平王早该立为太子,但陛下却迟迟未这么做,殿下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确实奇怪,难道苏先生知道个中原因?”
“苏某又期会知道呢,只是猜测罢了。陛下迟迟不立平王为太子,恐怕是不想立平王为太子!”
“苏先生猜测倒是大胆,但就算如此,那又如何。苏先生住在金陵,对洛阳,对朝廷的情况还不了解。因为我的行事风格,早已得罪遍了朝中大臣。李笑谋,朝中六部都是站在二哥那边,据我了解,豫王叔暗地里也是支持二哥的。更不用说军部了。就算父皇传为给了我,恐怕我都坐不长久。”
“相比平王,殿下的实力确实太弱。但是不搏一搏,又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呢?殿下,如果苏某将六部、丞相这些朝廷最重要的官位上的人拉下马,换成支持殿下的人,殿下觉得怎么样?殿下行事风格,虽然得罪了不少人,可也获得了很多人的赏识,朝堂之上,还是有很多人是支持殿下的,只不过无奈于现实只能隐忍不发。”
“如此,我倒是可以跟二哥争一争。”
“殿下,有这争嫡之心就好。苏某愿意助殿下一臂之力!”
“苏先生并非凡人我能看得出,但是像先生刚才所说,可以说是难于登天,先生究竟有何底气说出那些话,我真是好奇。先生恐怕远非大夫身份那么简单吧?”
“殿下就把苏某当作一个普通人吧,跟其他普通人一样,苏某希望殿下这样的明君治理天下!”
“苏先生远在金陵,却要在洛阳搅动风云。如此心思,恐怕不是心血来潮,想必谋划已久!苏先生还真不是一般的普通人!”
“殿下说笑了,苏某就是个普通人罢了。如果殿下他日坐上皇位,相信苏某也定然能够位极人臣,苏某何不搏一搏呢?”
“苏先生若是追名逐利的俗人,我今日权当先生的话当作笑话听罢了。只可惜先生屡次拒绝父皇赏赐,即使收下,也全部用来捐助。如此行为,可不是位极人臣这几个字能掩饰过去的。”
“殿下,应该让殿下知道的,苏某一定不会隐瞒。苏某不愿说的,是有自己的苦衷。请殿下相信,这与殿下与苏某要做的事绝无关系。”
“我也非苦苦相逼之人,只是好奇罢了。”
“既然如此,殿下与我是否已经达成一致了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