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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选择

魔界

魔窟底下九层是左使魔界之所,无数黑色藤条环绕纠缠在一起形成一个大的笼子将左使魔祭罩在里面。连平忧已经跪在此好几天了,左使魔祭依旧潜心修炼,不为所动。

终于等到左使睁开双眼,黑色藤条慢慢散开,缩进左使宽大的衣袍下。此时连平忧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连绝舜跑了,连遥珠死了,魔十一子如今四分五裂,就剩你一个忠心耿耿,起来吧。”左使先开了口。

“平忧不敢,身为长姐,我没能阻止兄弟姐妹们四分五裂,罪无可恕。”

“你太仁慈,让本座既放心又不放心,或许正因如此,才只剩下你一个。”

“左使放心,平忧誓死效忠魔界。”

“你天分平常,心又太软,以后就留下照顾魔尊,对付仙界和叱狼谷交给四大式魔去做。”

“是。”连平忧请求说:“左使,请您允许我再见一面袖舞。”自此以后就永生留在十层照顾魔尊。

“去吧。”

连平忧上到七层的楼狱台,几个月来连疾风用尽全力救治连袖舞都毫不起色,除了还有气息以外,连袖舞同死人没有什么分别。

“大哥,袖舞她还是醒不过来吗?”

“她的箭伤才刚修复没几天,生息很微弱,恐怕还要过段日子才能醒过来。”

“大哥你还好吗?你还能坚持吗?”连平忧看得出来连疾风已经耗费了不少精力。

“我没事,袖舞和你是我最后的亲人了,只要你们能活着就好。”

“我以后会留在魔尊身边,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如果真的是这样,未必不好,只是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连疾风并不希望有朝一日魔尊解开封印,重新统领魔界,到时候世间只会一片灾难,可他又毫无征兆的相信那一天会来临。

“大哥,我走了,袖舞就交给你了。”连平忧最后一次抚摸小妹的脸。

“放心的去吧。”

人间

满归不知不觉地靠在云脉背上睡着了,睡得很安稳很放心。当他们走入桃花林时,安隐和林蓉着急地跑过来,看到满归熟睡没有打扰她,一颗心总算落了地。云脉把满归轻轻地放下来,安隐捧起满归的头靠在自己的腿上。

阮月上前给云脉递上水和食物,“云脉,你看上去很累的样子,要不要睡一会?我给你找块干净的地方吧。”

“嗯,好,谢谢你。”

阮月羞涩的笑容洋溢在脸上,云脉没有注意,林蓉却尽收眼底。

有微风吹过,携带着、追逐着桃花瓣纷纷扬扬飘洒,落在满归和安隐身上,就像两个沐浴在花海中的少女,娇艳欲滴,美轮美奂。安隐轻轻地为满归扫去脸上的花瓣,满归其实已经醒了,但为了多享受片刻如此美妙的时光,又睡下了。

休养了好些日子,阿褶的伤终于痊愈,连痕翼没有了后顾之忧,再次计划着去见安隐。这段日子,他一边照顾阿褶一边像之前那样消除魔性,他们也遭遇过几次连绝舜的袭击,连绝舜现在是亡命之徒,回不去魔界,身边也没有帮手,他唯一要做的就是除掉连痕翼。

突然,连痕翼一阵震颤,一种冰冷的熟悉的暗黑气息席卷了他,阿褶也随后有了这种感觉。

“少主。”

“是四大式魔出动了。”

“是来抓我们的,还是对付天神的?”

“魔十一子只剩下了二姐,现在魔界处于弱势一方,不会管到我们,圆月十五没几天了,四大式魔一定是去对付晴满归和珍儿。”

“还有叱狼谷。”阿褶说。

“没错,叱狼谷想要称霸三界,我想到时候他们会趁仙魔斗得两败俱伤之时坐收渔翁之利。”连痕翼打定主意,“我要在此之前带走珍儿,远离他们的纷争。”

“少主要怎么做?”

“还没想好,叱狼谷想让我和连绝舜自相残杀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又处于仙魔征战的关键时刻,我们暂时避免了叱狼谷和魔界的威胁,但是晴满归和云脉在珍儿身边,除非珍儿自己愿意跟我走,否则······”连痕翼说着不免有些挫败,自从他逃离魔界,和安隐的几次接触,安隐都对他冷若冰霜,他知道自己深深地伤害过她,已经在尽力弥补了,可是安隐从不肯给他机会。

连痕翼的失落、心纠全映在阿褶的眼睛里,“少主,她不见你,我去替你跟她说。”

连痕翼露出一丝笑容,在他看来阿褶还只是一个小女孩,不懂男女的感情问题,说话也从来短短的几句,又怎么能说服安隐呢?可阿褶的心意那么真那么暖,他怎么忍心拒绝。

“好吧,自己要小心。”

“嗯。”

满归照例用之前设想的谎言瞒过了安隐和林蓉,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再保护安隐了,每每百毒之蛊发作,全身痉挛疼痛,一点力都使不上,只能躲得远远的不被他们发现,一个人忍受着煎熬的度过,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回来,当然不免要找些借口,幸好疼痛的时间在逐渐减少。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否则他们会全军覆没的,满归决定求助仙界的同伴们。

满归把云脉拉到一边,悄悄的跟他说:“云脉,你回仙界一趟,把小朝、田致、长啸他们都叫下来帮忙,最好把胡子叔和胡子姨也请来。”

“小满,怎么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自信了。”

“你没有感觉不对劲吗?最近人间的妖魔之气浓重了好多,我担心魔界会大幅度出动。”

“是啊,魔十一子差不多都溃散了,接下来肯定有更厉害的角色出场,那好,我快去快回。”

“嗯。”

阮月见云脉要走,上前问道:“云脉你去哪儿?”

“我回去仙界一趟把伙伴们都找来。”

“哦。”阮月依依不舍,但她有自知之明,仙界不是她可以去的地方。

“别担心,你留在这里,小满会照顾你的。”

阮月看向满归的眼神有丝生怯,满归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

云脉走后,满归和阮月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满归想着怎样让阮月早点离开,阮月想着如何才能不离开云脉。

“喂,你的伤要是好了就早点离开吧,跟着我们反而更危险,你可以趁着这段时间隐藏起来,让魔界彻底遗忘你。”满归先打破沉闷。

阮月当然知道这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在仙魔大战期间,两方都自顾不暇之时,是小妖们重新来过的最好时机,可是她的目的不是为了自己,云脉已经在她心里扎根,即便他们不能在一起,她也不愿离开云脉。

“请你不要赶我走,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阮月恳求道。

满归心软了,“你是不是喜欢云脉?”

阮月的脸立刻涨得通红,不仅仅是因为害羞,更多的是被满归知道她在觊觎和满归是天生一对的人。

满归一目了然,却并不生气,她真诚的告诫阮月说:“你和云脉不可能在一起的,哪怕我不喜欢云脉,你们也不可能,你别像林蓉那样作茧自缚,到时候害人害己。”

阮月脸色变得很难看,“我并没有想奢求什么,我······”

阮月停止了话语,眼睛聚焦于满归的身后,满归回头看到了林蓉,她一时愣住,想解释点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蓉显得毫不在意,自然的说道:“满归说的没错,阮月,你是个善良美丽的姑娘,千万不要重蹈我的覆辙,不要破坏满归和云脉好吗?你的人生可以重新来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阮月无奈,只能点点头,道理、命运她都知道,可是当爱情来临的时候,谁还会去考虑这些,她只知道要拼命地向前冲,哪怕最后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林蓉何尝不知道这种感觉,只是她是站在过来人的身份上给出忠告,而阮月正在经历着,如当年奋不顾身的林蓉。

桃花开的热烈灿烂,让人看了就充满朝气,安隐抚摸着枝丫、花蕊,内心很平静,她觉得自己好幸福,嘴角露出浓浓的笑意。

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是阿褶,安隐不禁紧张起来,她的第一反应是连痕翼也来了?

“我是来告诉你······”

“你们又想干什么?”齐运猛地冲过来挡在安隐面前。

“我是来给少主传话的。”阿褶如是说。

安隐放松下来,她很怕面对连痕翼,每次见到他,以往的痛楚就会侵袭心头,她更怕自己会心软再次体尝那样的折磨。

“他又想耍什么阴谋?我们不想听,你走吧。”齐运没好气的说。

阿褶坚定的站着不动,“求你听完我的话。”

安隐对阿褶一直都有好感,看着阿褶恳求的模样,不忍心拒绝,“你说吧。”

“我只说给你听。”阿褶看了一眼齐运。

安隐说:“齐运,你先回避一下好吗?”

齐运犹豫的片刻,“丑丫头,你千万别被蛊惑,有什么事就喊我。”

“嗯。”

齐运从旁走开,脚步是犹疑的,心是彷徨不确定的,他很怕安隐会对连痕翼动恻隐之心,一旦开始了,她就会逐渐动摇,最终······

“你说吧。”

“少主很想跟你在一起,你答应好不好?”阿褶真的很直接。

安隐很喜欢阿褶的这份天真和率真,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才能让她懂得这是不可能的。

“我是仙他是魔,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你明白吗?”安隐用最简单的身份差距告诉阿褶。

“不对,你以前说过就算少主成魔了你也不会介意。”没想到阿褶会这么说,虽然她不懂感情,却用理性的思维找出问题所在。

“以前是我被蒙蔽了,才会那么说,现在我知道这条鸿沟有多大,我和他身处不同的阵营,注定要敌对。”

“不是,少主早就脱离魔界了,你们不是敌人,少主为了你不杀生不饮血,努力消除魔障,他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妖和你在一起。”

“你告诉他他这么做是对的,少一些罪孽就多一份修为,但是别为了我这么做,就算摆脱了魔的身份我们之间也不可能。”

“为什么?你不喜欢少主了吗?”

“对,我不喜欢他。”

“你喜欢林幻对吗?少主说他会努力变成林幻的。”

听到“林幻”这个名字,安隐的心触动了一下,她是喜欢林幻,可是林幻只存在于她的想象之中,“连痕翼不是林幻,他们天差地别。”

“少主会做到的,他只希望你能给他一次机会。”

“我不想相信,我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伤害了。”

“少主不会伤害你的,求你了,再相信一次好不好?”

安隐摇摇头,“阿褶,你回去吧,告诉连痕翼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牵扯。”

阿褶迟疑着,她不能让少主失望,既然如此,只能强行把安隐带回去。

“我一定要带你回去。”阿褶从背包里取出一条锁链。

“你别这样,你不是我们的对手。”

阿褶执着地动起手来,齐运立刻冲了过来,满归她们听到动静也赶过来。突然,肚子一阵绞痛,百毒之蛊又发作了,渐渐的疼痛扩散开来,满归死死的忍住,不让他们看出端倪,见只有阿褶一人,并无威胁,才放下心悄悄地躲了出去。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满归再也忍不住,压抑着低低的叫出声,身体缩成一团。

阿褶自然不是对手,齐运一个人对付也可以。

安隐喊道:“齐运,别伤了她!”

“喂,你们干嘛这么死皮赖脸,赶紧走。”齐运对阿褶说。

阿褶不说话,猛地甩出狐尾,隔开了安隐和齐运他们,大家都没在意,因为即便如此他们也能应付。岂料一大片白色遮挡住大家视线的同时,连痕翼突然出现在安隐身后,安隐猝不及防。

连痕翼抓住她,“珍儿,跟我走。”

“放手。”居然又这么轻易的相信他,相信他这次没有耍计谋,安隐生气、失望的说道:“卑鄙!”

“我没有这么计划,我是知道阿褶有难才赶过来的,真的,你相信我!”连痕翼急急地解释说。

为什么他三言两语总能让她心软,安隐好恨这样的自己,“你们走吧。”

“珍儿,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跟你在一起,我一直在努力,阿褶为了我们也不顾一切,就算看在她的份上跟我走好不好?”

安隐没有说话,脸上的神色犹疑不定。

连痕翼握住她的胳膊,“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安隐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她仿佛看到了温暖真诚的林幻。

连痕翼知道安隐动摇了,他欣喜无比,抓住安隐的手,继而对阿褶喊道:“阿褶,走了!”

阿褶收起狐尾,来到他们跟前,三人欲离去,安隐犹豫了,“可我娘······”

“放心,你娘不会有事的,你留在这反而会有危险,晴满归她保护不了你······”

“你放开她!”齐运急迫地冲上来。

“安隐!”林蓉呼唤道。

“娘!”一边是娘的不舍,一边是连痕翼的恳求,在这一瞬间,安隐做了个决定,“娘,你不要担心我,我很快回来,你好好照顾自己。”

安隐的话限制了齐运的脚步,齐运顿时感觉整个身心都落空了,她······还是选择了连痕翼,他又能做什么呢,把安隐抢过来吗?不,他从不违背她的意愿。

林蓉没有阻止,也阻止不了,她相信自己的女儿会把控好自己的命运。

安隐走时与齐运对视了一眼,齐运眼神里的落寞空洞让她的心为之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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