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待我能再度感知到一切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片陌生的城市当中。建筑的风格大同小异,文明的进程也有所不同,人种也存在着很大的差异,放眼所见的一切陌生到令我恐惧。不过,比起弄清楚自己身处何方,被堕地逮到并吞噬更令我害怕。我对此恐慌不已,并急切的寻求着能潜藏自己的地方......”
用着复杂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在些许沉寂之后,缓缓道来。
“我躲藏到了一名少女的躯壳当中,但,令我错愕的是。在我附身的时候,我感觉非常的难受......”
露出苦涩的表情,缓缓地摇了摇头之后。他用极度嫌恶的口气再度说道。
“你们为了获得超能力,将自己的身躯托付给药物进行改造,再觉醒一个叫‘个人现实’的玩意儿。我说真的,你们的身躯......这些超能力者的身躯,已经失去了生命的‘纯正性’,魔力的流动也完全乱做一团。我寄宿于她身上的时候,完全被这个人类身躯,还有她脑中的‘个人现实’所排斥。”
极度不满的咂了一下嘴之后,他便调整了心态,继续说道。
“不过所幸,一个纯正的人类正好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而且,这个人类的身上也存在着能够吸引我的特性,所以,我干脆直接切换宿主,转移到了这个人类的身上。”
这么说着,他在吴皓面前扬了扬这份身躯的双手。
对此,吴皓有些敷衍的点了点头:“那,然后呢?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吗?”
然而,这个疑问却换来了对方斥责的瞪视。
这让吴皓不禁有些茫然的回望对方。
“之后嘛......”
虽然面露斥责,但他还是回应了吴皓的问题。
“堕地失去了他的力量供给链,稍微变弱了一些。于是,他有些谨慎了雪藏了自己,从这个世界当中选取了一位宿主,并慢慢的将其占据,让某个可怜的人类成为自己的新躯壳。获得了新的身躯之后,他就要确保自己的力量供给,于是,他便开始制造灾难了......”
“最开始的食粮便是唐炎。他会找上这位少年,多半是从这个人类的身上感知到了我的气息。他分离出了自己的一部分,那是曾经被他所吞噬的一个人类,一位少女......”
句末的语气变得有些苍凉和无力,但,他仍然催动着自己的双唇以便接着说下去。
“我先前也提到了,在‘我们’身上有着曾经的宿主们的记忆以及愿望。这是我们在漫长的寄宿生涯当中所采集到的东西,这既是我们壮大自己的食粮,也是让我们得以存世的基准骨干。如果我想,我也可以分离出自己所采集的思绪残片,做出一个人类的拟态。”
“人类的......拟态?”
吴皓重述了一遍这个令自己有些细思极恐的字句,转而后怕的望向了对方。
“是的。”他抱着有些哀伤的神情,偏移了自己的视线。“我们因为这些东西的集合而得以模拟知性生命的思维过程,以及一些情感。而堕地,分离了一小部分,形成了一个拟态,并为这个拟态冠以‘模拟思维’,并让她融入人类之中。”
“乍一看是普通的人类少女,但将其组合的,却仍然是非人之物。就算只是拟态,她也仍然是堕地。”
他嗤之以鼻的说道。
“堕地自导自演了一出魔法师追逐无辜少女的戏码。满足了这个宿主的英雄志愿,让她慢慢融入这个人类的生活圈子,这个人类因为自己生母的丧生,心里开了一个大洞。于是,这个拟态便让这名少年感受人之温情,慢慢治愈他的心伤。然后,也是最后,拟态将少年拉入事先准备好的舞台,由潜藏在阴影中的最大黑幕,将其杀害......”
句末的词句被他一字一顿的念出,语气之中透露着深深的愤怒,还有哀戚。
“戏剧被划上了句号,一出人为的虐心悲剧被展示到了少年的面前,将他好不容易治愈好的心伤,无情而残忍的撕开。堕地在哭泣哀嚎的少年面前,欣赏着对自己而言最可笑的喜剧,品尝着从少年身上慢慢流露而出的愤怒、悲伤、还有绝望。那些负面的情感慢慢的充实着堕地,使其变强......”
蓝银色少年的讲述,逐渐沉寂。
炽烈的阳光则仍然无情的照往大地。烤灼着一切。
吴皓无言的,又有些感同身受的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