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弄影带着醉只今来到了将相府的后院,说是后院其实不是很符合,因为将相府的后面是一片宽阔的湖,湖边的树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灯笼,这怎么看都不觉得像是后院。
醉只今看着放在湖边的百来只仅容三四个人的精致小船,疑惑道:“这宴席不会是要在湖上举行吧?”
戏弄影露出赞赏的笑容,道:“正是。”
醉只今大量着整片湖,微微摇头道:“想法不错,不过安全性不高啊。”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戏弄影指着面前有船夫的船,边说边往船走去,“每个船夫都是我特意从水兵中挑出来的,水性好,功夫好,不会有事的。”
醉只今闻言一惊,这确实是个解决的好办法:“这么说这个宴席是你操办的?”
戏弄影点点头,道:“走吧,我们过去,弄愿他们恐怕等烦了。”戏弄影说着便上了船,醉只今紧跟其后。待两人在船上坐好,船夫这才开船,往湖中心的岛驶去。
戏弄影看着醉只今道:“只今,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醉只今顺势问,其实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帮戏弄影什么,但戏弄影开口相求,那就一定有用的到他的地方。
戏弄影郑重道:“保护岛上的人。”
今日宴席的重要人物是哪些戏弄影都清楚的写在了醉只今的请帖上,不过南水所来的是哪两个人戏弄影没有细写,因为她也不知道,浩星流并没有告诉她。所以醉只今是知道今夜这场宴席的重要性的,这宴席在将相府举办,来的人又都是很有重量的人,只要其中一个有损失,对洛吟、南水、将相府都是不利的。
想到这些,醉只今笑了一下,道:“放心吧,毕竟我也是洛吟人。这是你将宴席设在湖上的原因?”
“嗯,不过也是为了新意。”戏弄影如实回答,她要请人家帮忙,那她就得先拿出态度来,“今晚,宴席的主角都会在湖中心的碧落亭上用膳,宾客们则全都乘船在湖中,这样一来,四面临水,若是有刺客也很难下手。不过这样也有一个问题,一旦刺客扮做宾客伺机上了岛,主角们就会有很大的危险。”
醉只今看着戏弄影,心中渐渐升起敬意,如此睿智的人若是男儿,定能护一方安宁,这样想着醉只今便说出了口:“你若为将,定能护一方安宁。”
听了这话,戏弄影愣了愣,随后才笑问:“若是为王呢,我能护一国安宁吗?”
“嗯?”醉只今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戏弄影已经将这话问出了口,他一时没跟上戏弄影的话题,待他正要回答的时候,戏弄影就又笑着开口了:“我说胡话呢,你不用在意。”
这话一落,两人都没再开口,周围安静得就只剩下船桨划水的声音。
戏弄影被醉只今刚才的话带入了对晞上之位的思考,她之后若是继承了王位,真的能让晞晓在她的守护中安宁吗?
醉只今的目光则落在戏弄影身上,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一种奇怪的感觉忽然涌上他的心头,他觉得戏弄影就像是一口古井,乍看清冽透彻,细看却发现神秘无比。
“王女,先生,到了。”船夫的话将陷入各自思考的戏弄影和醉只今拉回了现实,戏弄影对船夫礼貌笑了一下便和醉只今下船了。
两人刚走上石梯就看见戏弄愿奔了过来,他像看救星一样看着戏弄影:“姐姐,你要再不来,我真怕我惹出事来。”
戏弄影完全没在意,只威胁道:“你要真惹出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戏弄愿缩了缩脖子:“还好我记得你的话,不然我真会惹出事来。”
看见戏弄影和醉只今来了,浩星牙草和浩星钧天也过来了,浩星牙草调侃戏道:“弄影,你来了就好,你不知道这傻小子刚刚就像抽风了一样的动来动去,坐都坐不住。”
戏弄影也笑道:“他是等不及了。”
“别管他,”浩星牙草指着浩星钧天说,“这是我五哥,你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啊,神王钧天,全洛吟恐怕没人不知道了,是吧,神王?”戏弄影看着浩星钧天,这是她成为戏弄影后第一次看见他,和当初看见浩星牙草一样,没有一点印象。
“都是些虚名,不用在意。”这话说完,浩星钧天就看见了戏弄影身边的醉只今,当下立即笑了:“只今,你怎么会来?我还打算过几天去看你呢。”
浩星钧天这话一出,戏弄影、戏弄愿、浩星牙草都惊讶了,三人异口同声道:“你们认识?”
浩星钧天笑着解释:“嗯,我们是在洛吟和南水的边境认识的。”
戏弄影三人明了的点点头,谁也没有多问。
大家都认识后就边聊边向碧落亭走去,冼子孤和白衣女子就坐在亭子里。看见五人过来,南水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白衣女子更是直接站了起来,兴奋地看着醉只今,冼子孤虽是坐着,目光却一直落在戏弄影身上。
刚来的戏弄影和醉只今在看见南水二人后也惊讶了,不同的是醉只今是有些惊喜的惊讶,戏弄影是带着不可思议的惊讶。
“只今!”白衣女子喊了醉只今一声,“你怎么会来?”
醉只今来到白衣女子面前,笑道:“我是受弄影的邀请来的。没想到她口中的南水使者居然是你。”
南水使者笑着反问:“是我你很惊讶?”
醉只今也答的老实:“有一点,南王不是挺看重你的吗,怎么放心让你来?”
南水使者稍稍收了些情绪,平和道:“我来才显得南水有诚意。”
醉只今转头看向戏弄影,说:“这是末雪,南水的大祭司。”
“我听父亲提过你,”戏弄影对末雪说,“我叫戏弄影。”说这话的时候戏弄影一直看着末雪,可早上那种头疼感却没有再出现。
“我见过你,”末雪笑着说,“今天早上,在宫门外,不过当时你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就蹲下去了。”
戏弄影哈哈一笑:“你记得啊,我当时头有点晕,就只好蹲下缓缓。”
末雪关心道:“王女恐是操劳宴席过度,才会突然头疼,今日过后要好好休息才是。”
戏弄影对末雪微微一笑,不知为何,她没从末雪的话里听出关心,反而听出一丝恨意来。戏弄影觉得自己想多了,她和末雪不过第一次见,哪来的恨,为避免自己再瞎想,戏弄影走向了冼子孤,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
冼子孤看着戏弄影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戏弄影竟然还是洛吟国的王女,喜的是他竟然还能再见到她。说来冼子孤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那次两国大战后他脑子里就全都是那个身穿红衣,手执红鞭,眸里燃着火焰的身影。身为南水的常胜将军,冼子孤一向自视甚高,他从不认为有什么女子可以配得上他,可戏弄影就是这么出现了,还将他打败了。
冼子孤压抑着内心的喜悦,他可没忘记戏弄影看见她母亲受伤时的难过和发狂。
冼子孤之所以没认出戏弄愿却认出了戏弄影是因为当初戏弄愿虽叫他们滚,却没看他们一眼,他自然不记得戏弄愿的样貌,而戏弄影是将他打败的人,她的样貌他自然记得很清楚。
戏弄影看着惊愣的冼子孤,脑海中又浮现缘帘身冰如寒铁,昏迷不醒的样子,如果不是他们兄弟俩,母亲不会中毒,弄愿也不会自责,四位爹也不会一直担心她。想到这些,戏弄影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可她的眸里却全是寒冰,甚至还有杀机,但她却是礼貌向冼子孤客套:“南水大皇子,弄影照顾不周,还请见谅。”这一刻她明白戏弄愿为什么说她再不来他恐怕就真的惹出事了。
冼子孤虽是慌忙起身回礼,语言却是得体的:“无碍,这里风景不错,光看风景也很有趣。”
听见冼子孤的话,末雪眉目间露出了疑惑之色,她记得这位大皇子可是自视甚高得很,从不将任何事物风景放在眼里。
“那不如我陪大皇子赏景吧,”戏弄影指着亭子尽头道,“这碧落亭的尽头才是看风景的好地方。”
冼子孤有些受宠若惊道:“那劳烦王女了。”
“这是弄影该做的,大皇子,请。”戏弄影朝冼子孤做了个虚引的手势后就走在前面带路,冼子孤顿了一下便也跟了上去。
醉只今看着这一幕,不免有些担忧,他真怕戏弄影乱来。
碧落亭尽头处,戏弄影斜靠在亭柱上,双眼看着天边的晚霞不说话。
见戏弄影不说话,冼子孤便先开了口,他知道关于缘帘受伤一事必须解释,不然他和戏弄影连朋友都没得当:“王女,你母亲的事是个误会,我们并没有安排人在暗中放箭。”
“冼子孤。”戏弄影喊了冼子孤一声,却没看他一眼,语气也很平和,“你不用解释,我不想知道你们到底有没有这样做,我只知道我母亲受伤差点身亡是真,我父亲伤心是真,我弟弟自责是真,箭是从你们南水主舰上射来的也是真!”
“那人射来的是一股寒流,定是修习术法之人,普通士兵怎么可能有会术法的。”冼子孤说的很快,就怕说慢了解释不清楚。
戏弄影还是那样平和道:“我叫你来不是听你解释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如今你身在洛吟,我绝不伤你一毫,还会护你周全,直到你离开洛吟回南水去,但下次见面我定取你性命为我母报仇。还有,你若是敢将我们的身份说给一个人听,我便杀一人,你若说给两个人听,我便杀一对。”戏弄影说完还欠了一下身子,“那么,大皇子你好好赏景,弄影先失陪了。”
看着戏弄影离去的背影,冼子孤的眸子骤然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