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腹心事无法诉说,我呆呆地坐着,任由时光流转,手用力地磨着搁在首饰盒里的两块石头,一下又一下,仿佛这样心里就能痛快些。等到有人拿走石头,我才发觉朱棣已经出现在我身边。
朱棣嘴角蕴出淡薄的笑,道:“石头的棱角被你磨去了好些,当真是只要功夫深。”他想了想道:“那么,你都知道了?”
我沉默了半晌才道:“龚德全对你果然忠心。”
朱棣拉过一条凳子坐下道:“吕淳嫔前脚走,龚德全的报告后脚就到了。幸好你身边还有一个卷耳,朕可以稍稍放心。”
我轻抚凸起的小腹,叹道:“东厂是类似锦衣卫的组织吧!昨晚的事是单纯的意外吗?”
朱棣冷笑道:“当然不是意外,是在有人的计算之内。本来这些不好的话,朕真不想说,现在想想是朕把事情想得太好了。朕不希望一个百密一疏,就让你与孩子遭受灭顶之灾。昨天下午,朕派黄俨去飞霞殿检查回来以后,掷棋就带了坤宁宫的几个太监也去了。龚德全昨天发现佛像手里的楠木珠被人掉包,改用两股细线穿,又做了一个装置,用蛛丝一般细的铁丝系着楠木珠与香案,只要有人推翻了香案,楠木珠就会被拉断,滚落一地,你一不小心就会摔倒。这还不算,为了确保得手,所有的铜制宫灯都是另有玄机,只要人站在下面,宫灯就会掉下来。反正飞霞殿久未修葺!真够狠,不愧是朕的好皇后,连亲妹妹都不放过!”
我的手心因悚惧而沁出汗,滑腻若油脂,道:“大姊——”
“你还叫妙锦大姊!她可从来没把你当妹妹,当她徐家的人!”朱棣不客气的道,口气里似乎有积淀多年的忿恨,“害朕的姬妾不孕,朕可都默许了!如今居然害到你的头上来了!她竟敢食言,朕答应她的事,一样一样可都办好了,可朕要她别害你,她就是嘴里应着!她不仁,就不怕朕不义吗?”朱棣的眼里凶光毕露。
我的心咯噔一沉,想起因“病”而死惠懿贵妃,还有在北平时暴“病”身亡的邵静嫔等人,大概猜出了朱棣想干什么,就道:“皇上,大姊好歹是您的原配,是太子、汉王、赵王、安成公主、咸宁公主的生母!”
朱棣握一握我早已冰凉的手,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朕还不至于走那步!朕与她可是老夫老妻。”他似乎在调侃,道,“其实朕也违背了对她的承诺,朕以前可是答应她,对于其他女子只可以宠,不可以爱,更不可以有孩子!”
我低头,朱棣是爱我的吗?若是爱,这份爱也太霸道,似磐石一般重重地压来,让人想拒绝都拒绝不了,只有被动地接受,接受他安排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