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辇经过水晶玲珑馆时,我忽然听到文奎的哭声。我连忙喊“停轿”,撩开帘子一看,文奎哭着从灯火通明的馆内跑出来。我才下轿,文奎扑到我怀里,大哭道:“小光子没用,抓了好久一只小虾子都没抓到!”
小光子也跟出来,急得一脸的汗,道:“夫人,奴才明明抓好多虾子,可是小王爷总说是大虾子,不是小虾子!”
文奎往地上一坐,两脚乱蹬道:“大虾子是大虾子,小虾子就是小虾子。小光子抓的是大虾子,不是奎儿要的小虾子嘛!不抓到小虾子,奎儿就不吃饭!就要小虾子嘛!”
我晓得是文奎故意拦着我,不让我去见朱棣,就笑道:“所有的大虾子都是小虾子变的,抓到了大虾子就是抓到了以前的小虾子。这样吧,母后陪奎儿边吃着小笼包边抓虾子,好不好?”
文奎立即不哭了,拍手叫好。黄俨急道:“夫人,皇上还在等您呢!”
我掏出手绢去擦去文奎的脸,叹道:“禀告皇上,就说臣妾去不了了,改日再去请罪。”我向文奎,笑道:“是不是在西洲曲栏边抓虾子呀?”
文奎拉着我的手,快乐地大喊一声:“是!”
我向卷耳道:“让莺儿送笼小笼包过来,再送些奶油炸的小面果和一碗阳春面。别告诉淑贞呀!”我朝文奎微微一笑,文奎素来爱吃面食,向来害怕淑贞。要是让淑贞知道他晚上不休息还在外头野,准背着我给他一顿鸡毛掸子。
文奎笑嘻嘻地抓着头。
“徐夫人……”黄俨犹豫了一会还是道,“是,奴才告退。”他一回头,忙跪下道:“奴才拜见皇太孙殿下。”
只见一位气度不凡的少年带着几名内监走来,他的容面甚是清润,面若朗月,脸像敷粉,眉如翠柳,唇似施脂,眉梢眼角堆着风韵多情,只有一双眼睛流露出冷酷之意。这样好的容貌,若是一名女子,姿色一定不逊于我。
正想着,阿圭泰然走进,向我请安道:“拜见徐夫人。”他声如琴音,清音袅袅,隐隐透出王者睥睨天下的凌云豪气。我暗暗叫好,阿圭如此,难怪朱棣钟爱无比。
我笑道:“皇太孙请起。”
阿圭又向文奎施平礼,拱手道:“闲王兄好!”
文奎“咦”了一声,摸着脑袋向我道:“母后,我们见过他吗?他怎么知道我们是谁?”
阿圭稳稳一笑,透出与年纪极不相称的成熟稳重,望着我道:“方才听黄公公称您为徐夫人,那么在徐夫人身边的一定就是闲王兄了。”
文奎笑道:“哇!你好聪明哟!”
阿圭想是听惯了别人的赞扬,笑得静若深潭,看不出有特别的兴奋,不像寻常的小孩若得旁人一句表扬就会喜形于色。阿圭绝对是一个心机很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