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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抵达

整个中原道教,有南北两派之分。

北方以正一真人张道陵创立的天师道为道主,南方则以华阳真人创立的上清派为道主。

作为南方道教之首,上清派宗门所在之地茅山祖庭。每日都有大量来自天南地北的游客前来进香,旺盛的人流带动在山下形成了一个古镇。

万里晴空,如同雨后清洗了一般湛蓝清澈。

随入秋以来,天气越加凉爽起来,在这一个倒是天凉好个秋的上午,茅山山脚下的古镇来了两个风尘仆仆的旅人。

“总算是到了!”

叶易目光复杂抬头仰望茅山群峰,自离开酒泉镇以来,总共历时一月零三天,无论是放在现代还是如今,都是一个漫长的路途。

路途中虽谈不上如同唐三藏取经一般妖魔横行,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艰辛万苦,但日常间经历风吹雨打,日晒雨淋、暮宿山林野地的滋味也不好受。不过这一切在今天全部迎来了终点,自己也即将真正踏入自己梦寐以求的世界。

叶易的眼神中多出了几分期待。

与叶易的期待相比,九叔神色恍惚看着眼前小镇。

他六岁双亲身故,随师傅入山修道,山中岁月悠长,日子清净,年幼贪玩的他与同样耐不住寂寞的师兄弟们往往就会偷偷下山在这小镇中玩耍。

春日里在镇外随着同龄的孩子一起放纸鹞,夏日里下河摸鱼上树抓蝉,秋天下田抓泥鳅、摘桂花...

那时候自觉等人总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不曾被长辈发现过,现在细细想来,如果不是师傅他们的默认放行,自己等人根本就无法通过护山阵法外出。

可以说,这个小镇贯穿了他大半个童年。

“师父。”叶易轻声喊了一声。

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九叔面色平淡说道,“走吧!”

一别经年,故人可好?

......

两人进入小镇,小镇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沿街吆喝之声络绎不绝,平安繁华的景象是这个王朝末世极为罕见的。

“只是不知道这繁华又能保持多久!”

随着一个月的路途走来,沿途经过许多小镇城市,叶易已经渐渐发现乱世的苗头出现了。

地方混乱,山贼遍野,百姓没有食物用来裹腹,苛捐杂税却丝毫不减。

如今整个王朝就像坐在一个已经点燃引线的巨大火药桶上,等待引线烧到火药桶内。

到时候惊天一声巨响,天翻地覆,王朝崩溃,无数乱世豪杰将会汹涌而出,在这批人中,有渴望称王称帝的枭雄,有渴望用新法救国的英雄...

而无论是英雄还是枭雄,在争夺中给予这个国家带来的只有更深的混乱,无法避免,无法阻止...

哪怕叶易这个详细了解未来的穿越者也是一样,这是滔滔大势,凡是妄图阻拦的,只会被吞没。

而且这个国家在异族的统治下已经腐烂了根底,唯有经历无数次的血与火,才能将那些黑暗下的腐烂、罪恶焚毁一空,让曾经君临这个世界的民族获得新生再次崛起。

或许是自己渴望以求的目的即将达成,叶易在这一刻思绪纷纷,目光悠悠,似乎落在了未来,清末民初,辛亥革命,军阀割据,日军侵华,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

“修道修道,天道人道,我如今天道将得,那么人道呢?”

“或许我无法改变太多,但是至少,我会让这个民族更快的崛起,更快的摆脱那些屈辱!”

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叶易决定了想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

穿清不造反,菊花电锯钻。

自己穿越到清末已经不需要在造反了,但是如果后面不能做到马踏东京筑京观,伦敦城内尸海堆,岂不是丢了穿越者的脸。

.......

即便是太阳这样俯瞰万物的存在,在永恒的时间面前,一切都是虚无,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自己的无能,而是时间的残忍。

当年刚刚离山时心比天高、风华正茂的青年,如今再回时却已经年近中旬,也有了自己弟子。

镇上东街街口的豆腐店依旧在忙忙碌碌的营业,只是当年让他无数夜里心生绮念年轻貌美,肤色白皙的豆腐西施,如今却黄了脸蛋,粗了腰支,曾经的长直柔顺的秀发用难看的布巾包起,唯有身边跟着一个与她当年模样相似极了的女孩...

有着百年岁月童记酒店中桂花酒香飘香依旧,只是当年那个总是喜欢笑眯着眼,一脸慈祥望着自己,然后从蓝色围兜中拿出酥软桂花糕给自己师兄弟的那位老婆婆,却已不见...

东街街尾的铁匠铺,一直被自己嘲笑不像打铁人的儿子,长得白白胖胖的小胖子,如今却成为了古铜色皮肤的壮汉,在火炉那挥洒着热汗极具力量美感的打着顾客要求的铁具...

一件件,一幕幕,记忆如潮水,往事止不住的在脑海中回荡。

九叔突然感觉胸口憋闷的厉害,他加快脚步,想要快点离开这里,或者说,逃离!

离开小镇,九叔的步伐才慢了下来。

两人沿着开辟的石梯向茅山上走去,就如同普通的进香游客。

作为上清派宗门祖庭所在,道家圣地,茅山自古以来就有道家‘第一福地、第八洞天’之美誉,山上共有九峰、十九泉、二十六洞、二十八池之胜景,峰峦叠嶂,云雾缭绕,气候宜人,山上奇岩怪石林立密集,大小溶洞深幽迂回,灵泉圣池星罗棋布,曲涧溪流纵横交织,绿树蔽山,青竹繁茂,端的是物华天宝。

山上共有三宫五观。

三宫为崇禧万寿宫、九霄万福宫、元符万宁宫,五观为德佑观、仁佑观、玉晨观、白云观、干元观。

其中主峰大茅峰,似绿色苍龙之首,第一宫九霄万福宫雄居其上;第二宫元符万宁宫则坐落在积金峰南腰处。

两人沿路来到元符万宁宫门口,进入三清大殿,九叔带着他为三清祖师供奉了一柱香后,向内间走去。

“无量天尊,这位居士请留步,里面属于私地,不便见客!”

一个眉清目秀的道童施了一礼,站在门口拦住了两人。

九叔一愣,见道童与自己弟子一般年纪,才恍然想起,当年与自己交好的那位道童早已下山,这些新来的道童自然是不认识自己的。

从怀中掏出一个玉印,递给了道童,道童接过一观,神色一变,肃然恭敬道,“原来是一眉师叔回山,弟子清风,见过一眉师叔,这位是?”

“这是我新收的弟子程云,此次带他回山授予符录。”

清风道童眼中露出一丝羡色,授予符录及是正式拜入上清门下,与他这个道童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又向着叶易施了一礼,“无量天尊,却是恭喜程云师兄了!”

“多谢师弟!”这些日子以来叶易也被九叔传授了许多宗门知识,知道道童这般称呼也没有错误,回了一礼坦然谢道。

上清派有内门外门之分,这些道童就是外门弟子,叶易即将拜入内门,身份自然有所不同。

进入内殿后,九叔领着叶易在元符万宁宫内七拐八拐,不多时来到了一处名为仙隐的小院。

推开小院内的屋舍的门,入门是一尊太上祖师像。

太上祖师像前摆着一案桌,案桌上放着一香炉。

九叔上前一步,将香炉拿开,露出一个小洞,将刚才拿在手中的玉印放入小洞内,恰好不留一丝缝隙,一道白光自玉印上闪过,九叔收回玉印,望着呆看着他不明所以的叶易,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走吧!我们到了。”

“哈?”叶易疑惑的跟着九叔向外面走去,重新推开门,当看见外面的景象时,他嘴巴吃惊的张开。

与刚才外面是一块普通小院不同,现在映入他眼帘的是连绵山峰,山峰之上无数庭院楼阁依山而建,殿宇层层而上,房舍院院相连,又有烟霞霏微,云雾缭绕,端的是仙山福地。

上清派的内门与外门之分就此在这划开。

在过往仙人尚存于世的时代,上清先辈祖师就以大法力将茅山分别开辟出内、外两界。

外界就是如今世人所见的茅山,内界就是叶易现在所看到的。

内外两界其实景象峰形一致,都有九峰、十九泉等,只是内界茅山九峰比起外界的茅山九峰来说,要大上数倍。而且外界的宫宇楼阁因为六十年前的太平天国之乱曾焚毁了不少,但内界的宫宇楼阁却完好无损。

仙隐居居于半山腰之上,前方的小院消失后在侧边山道上多了一道漫长的台阶。

沿着台阶继续向上爬,走了十五分钟的路途,前方多了一处百丈宽阔的平台。

平台之上几个道童在那‘沙沙’清扫落叶,一个身穿天青色道袍的老者负手站在平台之上向下观望。

当九叔见到了老者第一眼时,眼中泪花闪动,急行数步奔到老者前双膝跪下,哽咽道,“师父,不肖弟子回来了!”

叶易这时福灵心会,跟在九叔身后跪下叩头拜倒。

“弟子程云见过祖师,祝祖师万寿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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