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天空,是一个酒吧。
这里就和众多的酒吧一样,多的是酒,多的是人,多的是令人沉醉的酒,也有的是令人沉迷的人。
昏暗的角落里,欧弄江一身休闲装坐在宽大的沙发里有些紧张。他从小就出入这些地方,见惯了这种地方的声色和危险。但身体还是不自觉的做出最直接的动作——颤抖。
他正陷入两难,不知如何抉择。
如果说几天前他还能凛然坚定的对言正天说,永不妥协之类的话语。那么到现在他已经失去了那种坚定的信念。不得不说,那人确实打的一手好算盘,让他慢慢的变成温水里的青蛙,可怕的是,他这只青蛙明明知道温水会毁了自己,可还是忍不住的沉溺其中。
皮鞋踩在木板上的声音紧紧清晰,欧弄江没有看慢慢靠近的人,他低头将手里的残酒一饮而尽,冷声说,“你迟到了!”
言正天倨傲的坐在对面,淡淡的笑道“抱歉,出了点事情。”
然后他叫来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悄然的瞥了一眼对面强自镇定的少年,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铭牌,轻轻的放在桌上,欧弄江往那一瞥,愣住了。
是他的铭牌!
言氏商贸
姓名:欧弄江
职位:助理
“什么?”欧弄江问。
“以后,你就是我的助理了。”言正天淡淡的说着,不带半分强势却让欧弄江从心底感到了颤意。
“凭什么!”
“我凭的是什么,你比我心里更有数。”
“这算什么?卖儿子吗?”欧弄江嘲讽的说道。
“也得有人买,不是吗?”言正天淡淡的说,声音听不出一丝的起伏。他向后仰去,半躺在沙发上慵懒又不耐烦的说道,“西边的仓库里出了点问题,你去吧!”
“你说什么!”欧弄江微微眯眼,脸上带着无可奈何的苍白又带着些愤恨的猩红。
“就算是个试炼吧。”言正天突然觉得不太好玩了,他叹了口气拿起外套向外走去。
“别走!把话说清楚!”欧弄江站起来冲着言正天的背影大喊,酒吧里的人都往这边看,然后看到一个很年轻的中年人悠闲自在的往外走,而一个少年在背后眼眶猩红的瞪着他大喊,而中年人脚步不停。
欧弄江颓然的倒在沙发里,眼神呆滞的看着桌上的红的似血的酒,久久没有动作。
不得不说,言正天抓住了他的尾巴。
可笑的是,竟是他的亲儿子!
欧弄江知道绝对不能按照言正天的话去做,否则,他会万劫不复。可是,他能怎么办!
现在,他觉得自己糟透了!
欧弄江心神不定的回到家,这时,已经快晚上12点了,他小心翼翼的推开卧室的门,看到床上鼓起的一团,愣了愣,不想吵醒他,就在沙发上躺下了。
心想着在酒吧里的事,忍不住的猜测。言正天会让他干什么呢?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吗?他让他做助理又是什么用意呢?
关键是,他真的要为言正天工作吗?
那样,自己就全毁了!
一夜猜测,没有合眼,欧弄江疲惫的从沙发下来,推开门,杨黎屿看到他愣了愣然后大笑,“你这黑眼圈也太明显了!”
欧弄江没心情和他玩笑,绕过他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洗脸,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脸庞时,不禁愣住。
确实是太明显了!
欧弄江慌忙的拿了几盒不常用的保养品往脸上抹,看起来不怎么疲惫了,才放心的出去。
“你在里面磨蹭什么呢?”杨黎屿在沙发上抱着肚子大声喊饿。
“定外卖吧!”欧弄江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说。
“我已经订好了,等你,哥哥都要饿死了。”杨黎屿嘀咕着把手机随手往沙发上一扔。
“抱歉”欧弄江看了看他,把手机拿起来轻轻放桌上,仰坐到沙发上,有些故作的安静。
“你怎么了?纵欲过度?”杨黎屿打开电视机兴高采烈的看起了偶像剧。
“我……”欧弄江攥了攥手,低着头轻喃道,但只说出一个字就没有了下文。
“你?你咋了?”杨黎屿一边笑着看电视一边分出神来问道。
欧弄江轻呼了几口气,喉结随着他的动作上下的颠动。“学长,我想问你件事。”
“好。”
“……就是……别逼我!求你!”
……
欧弄江转过头恨恨的看着电视上那场该死的剧,心里本来忐忑不安的心情一下子灰飞烟灭了。
“这是什么?”欧弄江抢过遥控器换了一个台,嘴里还愤愤不平道。
“雨季初恋啊!”杨黎屿不甘的抢回来换回刚才的偶像剧,“言执说你很喜欢看,特意推荐给我的!”
“谁喜欢看了!”欧弄江抢回喊道。
“也不知道是哪个某人可是看了一天呢!”杨黎屿抢回,欧弄江使劲瞪他,他也不松手。
恰好,外卖到了,欧弄江自觉的去拿。路过卧室,看到房门紧闭。他疑惑的看了一眼将外卖放桌上向里走去。
轻轻的推开门,床上并没有人。窗帘轻轻飘起,纱帘下一具精致的身体若隐若现。
他站在阳台上没有穿鞋,双手紧紧的握着栏杆,透过窗帘的狭缝望去,蓝天白云盎然生机。与之对比的却是面前的人脸色苍白从骨子里透着一种脆弱,好像下一秒就会从这里跳下去一样。
欧弄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慌张的退了出去。
坐在沙发上,脑海里那一幕却怎么也挥之不去。少年被刘海快要盖住的眼睛流连的看着天空,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却退在半空。
他还记得,少年烦恼的扔掉遮阳伞,双手插在口袋里在青石板上慢慢的走。
他也记得,少年赤着上身躺在黑暗里,除了背上的伤疤无人陪伴。
他也记得,少年一脚踹翻大汉那矫健的身影。
还有,少年躺在血泊里……
欧弄江突然僵直了身体,他不敢再想了。
他不能忍受言执的离去,不能忍受言执的受伤,他甚至不能忍受他的一次皱眉。
门被悄悄打开,一个身影从房间里走出,却被一只手支撑着保持着关门的动作。
客厅里,少年疯癫的笑着,双手盖着眼睛,牙齿紧紧的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