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谋生
第二天一早,兵士们在周围搜了几圈,没发现敌人后,便回来把这里的死尸都草草的做了掩埋。
诊殇跪在坟前,眼泪止不住的落下,生命中第二次尝试失去,而且还是他一直以来最依赖的人。
飞雪落在坟前,落在诊殇的头发上,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觉得心里难受。可即便是再怎么不舍,也终归无力改变。
“喂!小子,你还有完没完了,哭够了吗?”实在看的不耐烦了,那一身红色戎装的顾慈走了出来。
也许是习惯了这种生死离别,又或许这只是一种麻木的场景,让她忘记,也不用担心失去什么,因为在她身边,一直都有一个人,一个可以撑起天地的那个人。
诊殇回过头去,目光看向顾慈,那红色的服侍,好像是血,又好像是盛开的梅花。
“这么大的男人了,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快点起来吧,我们要走了!”撇了那少年一眼,顾慈转身又走了回来。
身后的哭声停了下来,诊殇抬手擦去眼泪,低头以额头点地,在坟前拜了下去。
风雪改变了吹去的方向,也在少年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他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接下来的路,就是他所有的财富。
第二拜,忘记这一切,让那随风吹动的雪花带走它们,也带走自己。
最后一拜,诊殇抬起头来,目光暗淡了一下后,又如星星般亮了起来。生与死构成了现在,没有再执着,也没有再仇恨,也许这就是他的结果吧!
离开这里之前,回头向自己一直以来的家看了最后一眼,那里唯一剩下的只是漫长的曾经。
“喂!小子?你叫什么啊?怎么会住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骑在马上,顾慈回头向诊殇问道。
摇摇头,诊殇木讷的开口,“我从生下来就在这里,你可以叫我诊殇!”
“嗯!听起来真不像个名字,不过看样子也确实是个大夫啊!哈哈哈,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正好军中也缺一位军医。”
诊殇跟在她的马后,没有回答,也不曾否认。
下山后,大军原地整顿了一天,顾慈也向自家父亲大人说清了诊殇的来历。顾承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下后,最后才笑着点点头,“今后你便随军行医吧!”
回头又向顾慈看了一眼,顾承叹了口气,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个姑娘家了,也不知以后该当如何?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她,毕竟随自己行军这么多年了,这军中的生活,早已让她与其他女子有了很大的不同。
或许这是她的不同,以后也许会成为一位将军,继承自己的衣钵,可那一天她是否会开心,开心于这个她没有选择的选择呢!
一岁那年,顾慈的生母便遭奸人所害,顾承一手将她拉扯大,最终却还是要给她一条这样的不归路啊!
看着顾慈的离开,他没有多说什么,却把目光又放到了诊殇的身上,这个人的来历似乎很是特别,不过与现在倒还无碍!
回过头来,在回忆之中,顾慈第一次感觉原来男子也有如此特别,又好欺负的人。
沉默的时候很少说话,笑的时候,又显的很扭捏,她看过这么多的人,却是第一次发现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他。
这是好奇!对,只是好奇而已,她才不会在意那个好死不死,一天拖拉着脸,像个孩子似的男人。
可是……每天为什么要跟他走这么近,为什么要去有事没事就让他来做呢?
“喂!那个谁,过来……嗯,别看了,就是你,小大夫!”军营之中,某位大小姐的吆喝声,不在是聚众赌博的声音,而总是把那位小大夫挂在嘴边。顾慈以前的几个哥们儿看到这一切,都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自己叫的很急,可那小子来的时候,都好像已经过了很久,顾慈不耐烦的看着眼前的人,“那个,你怎么才来啊!本将军感觉脖子有点疼,你过来给我按一下,听说你还会按摩推拿之法!”
某人一脸黑线,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句,我又不是你家仆人,怎么每次都要叫我来啊。
心里苦,可自知身在屋檐下,也不好去多说什么,只能乖乖听话,可这样也就算了,顾慈却还要别出心裁的去“调戏”他。
每次出来,诊殇都会很久都不说话,脸上的红晕不自然的飘动,好像是在隐忍,可看在旁人眼中,却显的像是害羞了似的。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行军中,度过了彼此最青涩的时光,当诊殇回头再走回那条路的时候,也许他依旧还是忍不住的去怀念。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那个每天都要看到的野蛮女子,产生那种怪异的想念?每天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却又好像已经喜欢了被她吆来喝去的日子啊?
羞愤的日子,他开始躲避,躲避着每个有顾慈的角落,可越是这样,她偏偏就越跟的紧。
“女将军有请!”无论在做什么事,就算他在雪山上采到一朵百年的雪莲花,听到这句后,诊殇也会后悔其实自己不该怎么早回来的。
按摩,捶腿,揉肩,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随叫随到,而且还要忍受那种被恶趣味的“调戏”,诊殇感觉自己身心俱疲。
有一天,大军在一处雪谷中安营扎寨,诊殇出去采药,而顾慈则一路蹑手蹑脚的跟了出来。
也许那就是开始吧,那一天,他们在山里迷路了,一整个晚上,两人相拥在一起,彼此感觉到对方给予的温暖。
“别动,这样很暖和!”顾慈缩着身子,窝在诊殇的怀抱里,而这一次他却莫名其妙的没有反感,而是乖乖的听从她的命令。
或许这时候,他是在给予,而不是被索取。
火堆前照出了他们的影子,两个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人,那一夜,虽然彼此都身处一个寒冷的地方,但两颗相互簇拥的心,却足够让这个世界沸腾起来。
只有在黑暗中,我们才最能够意识到光明的可贵,也只有在冰冷的情况下,我们才能最敏感的感受到来自于身边的温暖。
可当黑暗消失,寒冷离去,那彼此还能看到对方的重要吗?
醒来之后,顾慈看到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火堆已经熄灭,身上盖着的是诊殇的衣服,可那个一直把她抱在怀中的人已经走了。
从地上爬了起来,顾慈抬手将衣服上保留的余温收入怀中。起身向前走出去的时候,顾慈看到了一队人马从外面走了过来。
那队人中没有诊殇的身影,当顾慈问起的时候,一个兵士告诉她,是诊殇回去告诉他们来这里的,但他因为受了风寒没能一起来。
回到军中,顾慈拉开诊殇的帐篷,看着躺在木床上的他,伸手在他额头探了一下,感觉此时的温度,要比昨晚热很多。
顾慈守在他的床前,第一次明白原来自己也是有不舍的,不舍的那个每天都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的人忽然不会如他所愿的出现。
老军医给他开了药,顾慈亲手为他煎药,等他醒来喝药。
也许这就是报应吧!就是她以前对他呼来喝去的报应。
诊殇从昏迷中醒来,看到眼前的人,他笑了,不是开心,也不是悲伤,张开嘴喝下她递过来的药。
诊殇皱了皱眉头,感觉这药比他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苦,可苦在那里,他却不知道,因为他不敢去品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