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石坚强惊吓之下,本能地骂了一句,手中的手机随之滚落在地。
“你们确定?!这可不是开玩笑!”林云泰正色地对路山父子说道。
“骗你有什么好处?”路小勇没好气顶了一句。路山照着路小勇的脑袋扇了个耳光,嗔怪他出言不逊,对林云泰点头道:“我确定!就是照片中的人!”
林云泰的脸色唰地一下难看起来,身形都有些不稳,明显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岳依依适时上前扶住他。
谁也没有想到,看似老实巴交的文治国竟然是这样的人!
林云泰等人尚在震惊之中,但陈耳东已开始冷静地思索起来。如果一直在暗中跟踪工作小组的人就是文治国,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自从踏入晋省时起,工作小组的一举一动都好像一直被人盯着。文治国分明就是林云泰主动接触的,众人到达太原时前往车站迎接的就是他,所以没有人怀疑过他。
林云泰虽然没有向他透露过工作小组的行踪,但是如果他通过一些手段,要得知众人的行踪简直易如反掌。
林云泰之所以如此备受打击,一来固然是不相信文治国会如此待他,二来则是对自己引狼入室的自责和悔恨。
现在的问题是:文治国这么做是他自己所为,还是受人指使?他代表的是他自己,还是某个组织?陈耳东觉得他很有可能隶属于某个组织,目前浮出水面的两个组织分别是黑衣人和朱由,这两条线目前看来并行不悖,毫无瓜葛。
文治国指示五个惯偷盗窃工作小组的物品,其意不在图财,真实意图耐人寻味。陈耳东断定他应该属于这两个组织中的一个,但具体是哪个组织尚无法确定,但可以通过排除法进行初步筛查。
陈耳东第一个想到的是先确定造成张文成重伤住院、杀害冯立民的人是不是文治国,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很像是对手布置的一条暗线,隐藏的很深,倒是非常契合文治国的身份。既然晋省警方处有凶手的录像,工作小组只需调看录像进行对比即可,几乎是举手之劳。
石坚强抬手看了看表,导游规定的一个小时快到了,同行的人已经三五成群地往回走了。石坚强想开口提醒,但看到面色凝重的林云泰,终究没有开口。
“林叔,先回去吧!”滕克勤说道,好像不在意林云泰的感受。
林云泰怔怔地点点头,缓和了一下脸色,看了一眼路山父子,目光停在他们脚下的一堆手机上。岳依依会意,对路山说道:“这些手机不会有人买的,我拿走了,我们会让警方归还失主。”
说完岳依依拿出钱包,掏出一叠钱,觉得不够,对陈耳东等人说道:“你们谁有钱,借我点。”
陈耳东、滕克勤和石坚强纷纷拿出钱包,掏出钱递给岳依依。岳依依把钱整理好,递向路山:“这里至少有六千块钱,拿去吧!不要再偷了,如果下次发现你还做贼,我们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路小勇惊讶地望着岳依依等人,不相信他们竟然不但放了自己,还给了这么多钱。路山面露愧色地摆摆手,连说不要,但岳依依直接上前将钱塞在他手里。
众人簇拥着沉默不言的林云泰坐上中巴车,返回招待所的途中林云泰始终一言未发。
岳依依悄悄跟石坚强调换了一下座位,坐到了陈耳东身旁。
“舅舅怕是指望不上了,这个打击对他来说太大了!”岳依依悄声说道,“耳东,你觉得下一步我们怎么走?”
陈耳东知道林云泰和文治国之间的故事。二十五年前文治国刚刚大学毕业,跟着林云泰实习,林云泰对这位勤奋好学的年轻人呵护有加,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未存一点私心。后来因为盗挖大同寺舍利塔一事,林云泰与晋省文物局领导渐生罅隙,最终被迫离去晋省。林云泰担心自己走后钱文斌等人迁怒于文治国,临走前让他一起离开,但文治国拒绝了。后来确如林云泰所料,文治国在晋省文物局多年不受重用,郁郁不得志,这让林云泰非常内疚。
“放心依依,我相信林叔不会这点打击都禁不住的。”陈耳东说道,“文治国就像一根暗刺,越早发现越好。在我们决定下一步怎么做之前,还要麻烦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岳依依疑惑地问。
陈耳东示意岳依依附耳过来,“你好好查查林叔的手机,我怀疑他的手机被文治国安装了跟踪软件!”
“什么?不可能吧?!”岳依依大吃一惊。
陈耳东示意她小声点,解释道:“自从我们来到太原后就被盯上了,但你和滕哥都是经验丰富的警察,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那我们的行踪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很有可能就是文治国搞的鬼,我们对他没有一丝防备,我想来想去,他很可能是在林叔的手机上做了什么手脚。”
岳依依点点头,她同意陈耳东的判断,但是仍然心存疑惑:“舅舅不怎么懂手机,虽然很少用,但从未离开过他身边,文治国不可能拿到他的手机啊!”
“上次张文成派他的司机刘成在文豪酒店跟踪我们,你没碰过他的手机不也把人家监听了吗?”陈耳东反问道。
“你是说...木马病毒!”岳依依恍然大悟似得站起身,走回林云泰座位旁,要过他的手机,再次坐回陈耳东旁边。
因为电脑不在身边,岳依依只有凭经验寻找植入病毒的方式,最常见的当然是通过短信发送的链接,岳依依首先打开短信。
林云泰对诸如微信等新媒体用的不多,平时的沟通主要还是电话和短信。岳依依找出林云泰和文治国的短信记录,果然发现了可疑之处。在众人第一次来到太原后第二天的夜间,文治国给林云泰发来一条短信,短信中有一个链接,短信中称链接的内容有关香港某拍卖行刚成交的文物,但点开后什么都没有,在林云泰回复了一个“?”之后,文治国随即再发一条短信称地址发错了,这一次附上了真实的链接。这个伎俩文治国前后一共使用了两次。
凭直觉,岳依依判断文治国发来的这两个带有APK后缀的链接,可能真是个木马病毒!片刻的担心之后,岳依依随即放松下来,因为她想起来,自己已经在林云泰的手机上安装了防窃听软件,这等小儿科的木马病毒不可能突破她设的防火墙。
“如果是窃取对方位置的软件呢?”在听完岳依依的解释后,陈耳东问。
“这个...”岳依依支吾起来,她知道这是完全可能的。
回到招待所,岳依依迫不及待地拿出电脑,将林云泰的手机接上电脑。
检查后,岳依依果然发现文治国发给的两个链接有问题。文治国发的第一个链接意在向林云泰手机植入窃听软件,但是被岳依依安装的防窃听软件屏蔽了;文治国发来的第二个链接是定位手机的木马病毒,而正是这个小儿科的木马成功植入了林云泰的手机,将工作小组的行踪完全暴露给对方。
岳依依印证了陈耳东的猜测,准备将她的发现告知他。滕克勤和石坚强早就发现岳依依和陈耳东两人一直在嘀嘀咕咕,认定两人肯定有事瞒着众人,当发现岳依依急冲冲走进陈耳东房间的时候,两人后脚跟了进去。
“依依,你什么时候背着我跟耳东好上了?”石坚强坏笑着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正经点?!”岳依依板着脸斥责。
“别生气嘛,开个玩笑。”石坚强放低姿态,马上又忍不住贫嘴起来,“虽然哥们现在有一种失恋的悲伤,但是还是要实话实话:我真心觉得你们两个更配,一文一武,啧啧,我看行!”
岳依依脸上一红,刚想动粗,滕克勤把石坚强推到一边,挡在二人中间,说道:“你们俩发现什么了?”
岳依依脸上还在窘着,没有回答。陈耳东将岳依依的发现向滕克勤和石坚强二人说了一遍。
“刚才我还以为可能有误会,没想到真是这孙子,真看不出来!”石坚强恨恨地说道。
“这么说来,文治国应该和黑衣人是一伙的,要不然我们不会刚到榆社就跟他们遭遇:钱文斌家楼下的公园、榆岭寺村的西瓜地、榆社的滨河宾馆,都有黑衣人的身影,如今看来,很有可能都是文治国将我们的行踪泄露给他们的!”滕克勤说道。
岳依依和石坚强点点头,认同滕克勤的推测。
“滕哥的推测很合理,但是我觉得还要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文治国制造了张文成车祸并杀死了冯立民。”陈耳东说道。
“这个猜测的跨度有点大吧?”石坚强问。
“我同意耳东的意见!”
说话之人正是林云泰,陈耳东四人本能地循着声音看向门外,林云泰负手而立,正在看着房间里的四人。
岳依依走向林云泰,拉着他走进房间坐下。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克勤推测小文...文治国是黑衣人的同伙,而我的判断是他可能是朱由的人,我怀疑正是朱由在二十五年前将他收买的......当然这只是我的直觉。”林云泰说道。
岳依依等人一直都在担心林云泰被文治国的事打击而一蹶不振,现在看到素来理智的林云泰竟然跟众人谈直觉,不禁再次忧虑起来。
林云泰看出众人的心事,笑了笑说道:“不用担心,我只是有点失望而已。看看人家路山、路小勇父子,两个孤儿都能一路走来,历经苦难坚强地活着,跟他们一比,我这点挫折又算的了什么呢?”
“舅舅,说到路山父子二人,我觉得他们挺可怜的,尤其是路小勇,一个孩子,如果路山执迷不悟而锒铛入狱,他只能彻底沦为孤儿了,到时候可怎么办?咱们能不能想点什么办法帮助他们?”岳依依对二人心生怜悯,担心地说道。
“能不能请甄家帮忙?他们家大业大,又在本地立足,照应一下应该不成问题。”滕克勤建议道。
岳依依和石坚强非常赞同滕克勤的建议,但又因为不知如何向甄家开口而犯难,毕竟众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照应两个活生生的人可不像照顾小猫小狗那样简单。
而陈耳东却被林云泰和岳依依两人提到的“孤儿”二字吸引,念咒语一样不停重复这两个字,仿佛魔怔了一般。
众人已经对此见怪不怪,知道他肯定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不再说话,生怕打扰到他。
“没错!孤儿,那些黑衣人很有可能就是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