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在这种情况下,站起来也不是,伸舌头更不是,内心早就纠结成一团。
他可以感觉到殿下的体温正在以很慢的速度升高,气息却在很快的虚弱下去。
“哼,不信我都这样了你还能坐视不理!”
殿下得意极了,不紧不慢的暗中运转修为制造着假象。
昙想起了他家的祖训。
“吾之一脉,上自太古,即济世于人。”
“后入道,创亿万丹方,福泽天下......”
据说他家辉煌的时候是西方七宿里的大族,以炼丹创药,甚至全盛之时占据了整个娄宿。
可惜以为当年没有防住家贼,使他家的丹方和炼丹的独门方法流传了出去。
因此他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势力迅速减小,直至今日,已然只剩下了一家三口。
沦落至此,只能安分的生活,被世人遗忘。
尽管如此,他家的传统却保留下来,依然以医人为己任。
他几乎天天都会被他爹娘灌输治病救人的思想,即使他已经修为不凡,爹娘依然鼓励他学习家族的丹术。
这令昙很为难,这几万年来,人们在他家丹术的基础上不断研究改进,最初的方法早就被淘汰了。
昙也没办法,只能私下里学习别的丹药大族的丹术。
除此之外,他家因为没落,当时的一位家主便作出一个决定,隐去了姓氏。
因为后来再也没有什么人去提那个家族,因此现在就算是昙,也不知道他们家族的姓是什么。
回到现实。
昙已经毫不犹豫的用舌头钻进殿下的朱唇,稍一用力,便撬开了殿下的贝齿,温热的药液流进了另一个口腔。
殿下咽下了有些苦涩但很清香的药,在昙退回舌头之前轻轻的合了一下,尖利的虎牙轻易便刺破了软软的香舌。
昙只觉得舌头上有些刺痛,因为只是一瞬的事情,再加上当时的注意力都在如何振兴家族之上,就完全没有注意。
继续把剩下的药一口一口的送进了殿下嘴里。
却不知道殿下在得到那滴血的一瞬里,已经把昙的记忆翻了个遍,偏偏因为他们两个修为差距太大,昙不能察觉丝毫。
“原来他是当年的圣丹大族之后!”
“幼年时曾去虚宿玩过,在虚宿认识的跟他一起玩的这个女孩子......嗯?这不是......淇奥?!”
“他竟与淇奥有过交集!”
“在‘星泪’计划前夕离开......后为寻找淇奥,又前往虚宿。”
“看到了......‘星泪’事件之后的世界。”
“没有了解‘星泪’的任何核心信息,不具威胁,无需担心。”
殿下保持着沉默,对于最初给昙安排的任务,他觉得有了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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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虚宿
淇奥睁开了眼,跟她失去意识之前一样,四周尽是浓重又空虚的黑暗。
然而,静下心来感受,会发现身边存在了磅礴的手机,这里的生命不止她一个。
很冷,她几乎是被冻醒的。下意识的翻身贴住下方,下面好像一个热热的火炉,让她舍不得放开,甚至让她想再弄条被子过来再闭上眼睡一觉。
淇奥躺了一会儿之后,她动了动,尝试着运转了一下修为,发现除了之前被射到的肩膀还有些疼以外,其他已经恢复,鹿鸣剑也在体内安静的待着。
这里比之前更冷了,只有身下是炽热又柔软的。
淇奥手里多出了一个小巧却明亮的灯,照了一下立刻收回。
这是很基本的安全行为,若是在暗处点灯时间长了,很容易暴露自身。
然而,在熄灭掉灯之后,淇奥震惊于在那一瞬看到的东西。
此处不在星空,而是一片焦黑的大地,其上覆盖了无数巨大的雪球一样的东西。
圆滚滚的身体,蓬松雪白的绒毛,每个雪球接触地面的地方,有四只毛茸茸的短墩,看起来很是可爱。
但淇奥知道,这是可以轻易夺去她生命的东西。
这些是惊难兽。
淇奥赫然是身处其中一只的背上!
淇奥身体开始僵硬,无边的黑暗击碎了她思考的能力。
视线里渐渐出现一双双大大的眼睛,全都盯着淇奥。
淇奥的心绷成了一根线。
尽管被黑暗掩盖,但她知道这些居住在无光世界的生物能清晰的看到她。
这些惊难兽修为很高,修行等级从低到高依次为灵触,气融,当归,知身,生夕,仙境九越,而它们的修为竟是最低当归,有十几个是生夕!而就是她身下的这头,竟有一股仙境的波动!
淇奥跟在殿下身边多年,见过的最高修为就是六越仙的殿下,她自己虽也是生夕境的强者,甚至即将突破成为一越仙,但面对这铺天盖地的兽潮,自己又如何能存活?
在这绝望的时刻,淇奥又突然想到,之前自己被兽群淹没,而现在却出现在此处,且完好无损。
出现这种情况,答案只有一个,就是这些惊难兽根本没有杀自己的意思。
至于自己被射了一箭,想来便是为了让自己慢下来,所以没有直射心脏。
可是以前来虚宿执行任务,死于惊难兽群的人不在少数,可以说是碰到此兽就是必死无疑,惊难兽也被初月会列为“遇之则遁”的行列。
那为什么偏偏自己不会受到惊难兽的围杀呢?且被带到这里,又有什么目的呢?
淇奥想不通。
但既然知道了它们不会伤害自己,也就不害怕了,胆子也大了起来。
从身下的惊难兽背上跳下来,又亮起了手中的灯。
那些惊难兽因有一些不适应而眯了眯眼,很快又回复了过来,淇奥把灯调弱了一些。
她站在兽群的中心,巨大的圆圆滚滚的惊难兽包围着柔弱的身影,安静的站在一起。
这幅画面,似乎是世界的终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