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要走多远啊?这大热天的,你们倒是有轿子坐,但是我是走路啊,走路啊!吴雅一手扶着轿子,一手用手绢不停的擦着额头上的汗,心里还在不停的抱怨着,不过她抱怨着抱怨着,视线就突然撞到轿夫身上了,看着他们汗流浃背的样子,心里顿时就豁然开朗了,向前了几步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轿夫身边,刚想开口就愣住了,脑子在转啊转啊纠结着称呼的问题,说来也巧,耳边正巧就传来了卖菜的和卖菜的人的对话,立刻就揪住了里面的关键词,张口就运用上了,“大哥,呃,我们这到底是去哪啊?”
轿夫看看吴雅,对她的称呼还挺满意的,不过这个问题就……
“呃,那个,我,我是新来的。”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在别人看来多愚蠢的问题,吴雅连忙找了个借口。
“哦,”轿夫大哥看了看吴雅,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难怪看着你挺眼生的,现在正在去静安寺的路上。”
嘴上这么说,但其实轿夫大哥是不想揭穿吴雅的谎话,认识夏三小姐的人都知道,她身边只有一个贴身丫环,况且以夏三小姐的身份,出远门不坐轿子实在是可能性不大,身为夏家轿夫队伍中的一员,他怎么可能不认识时时跟着夏小姐的贴身丫环呢?
“那这还有多远啊?”吴雅用手绢檫着额头上快要连成串往下掉的汗珠。
“大概还有两公里左右吧。”
“什么!”没有控制住自己,吴雅脱口就出,立刻引来了其他几名轿夫的侧目,毕竟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么大声说话始终有些不太好。
吴雅红着脸尴尬的笑了笑,立刻就退回了轿旁,视线一斜就不小心看到了某人掀起帘布一脸嘲笑的看着她。吴雅已经累得没心情再去纠结这些了,只是懒懒的看了他一眼,就继续目视前方,虽然表面上是很淡定,但是她的脑子却在很不淡定的思考着一个问题——为什么她的旁边是尹玦的轿子,出发时她明明是跟在夏芝珞的轿子旁啊?
尹玦当然不知道此时吴雅心里的各种回忆各种猜想,吴雅懒懒看了她一眼后就没再理他了,他也自觉无趣就放下帘布,准备再继续睡一下,但当周公向他招手时,他又想起了吴雅的表情,一下子就清醒了,掀开帘布看去,那人还是之前的样子,不过有一只手搭在了轿上。看着她这副累得半死不活的样子,尹玦觉得心情大好,把帘布放了下来,少顷又掀起观察一会儿,这样反反复复一直到了静安寺。对于尹玦这样的奇异行为,吴雅愣是一点没发现,等夏芝珞和尹玦下轿后,她就立马跑到一个阴凉处呆着去了,完全没有当贴身丫环的自觉。
“你还要休息到什么时候?”刚走了几步,尹玦就发现原本应该伺候左右的丫头不见了,一转头就看见她满脸惬意的在一棵树下公然偷懒。
吴雅听见声音不满的抬头看了尹玦一眼,我这才刚坐下啊。虽然百般的不愿,但几秒后还是认命的站了起来跟了过去。
才进门就有几个小和尚引路,下人和主子是不在同一个院子的,到一个岔口时,三个小和尚引着下人向左边走,两个小和尚引着主子们向右边去,原本吴雅是想跟着其他下人向左边去的,脚都迈出几步了,却被跟着尹玦的小厮及时拦住了,她才知道,贴身侍者是和主子们住一个院子的。
不过一会儿她们就到了一个种着一簇簇花的小院,吴雅左右看看,突然有种走进哪个有钱人家的后花园的感觉,待到园中,便见一个外着素色宽边,宝蓝色为底,内印祥云暗纹的宽袖曲裾,下着乳白色底裙,梳着百合分髾髻,缀着两三步摇,微显富态的妇人在几个女婢的拥护下慢慢从一间屋内走了出来。“芝珞,玦儿,你们到了。怎么这么晚?”
“二娘好,今天在路上耽搁了一下。”尹玦恭谨的说。夏芝珞则是走到妇人身边,笑意吟吟道,“姑姑,其实啊,是表哥在路上看到石壁上开着一种粉色的花,长的煞是好看,而且连从小沾姑姑的光,阅花无数的我也从未见过那花,表哥知道姑姑爱花如痴,就想把它带来给姑姑,可不知从哪来了一只泼猴爬到石壁上竟把那花一把握住给揉碎了,表哥一时气不过就去抓那猴了,所以我们才来晚了,姑姑可不要怪表哥啊。”
抓猴?还真有够想得出的,明明是因为你俩都要出发了,却偏偏还要去游个湖,才导致时间晚了,吴雅很是嫌弃的瘪瘪嘴,所幸她是低着头的,没人注意到她这个不敬的姿势。
贵妇人,也就是尹玦的二娘,德瑞王的现任王妃。之所以说是现任呢,当然是因为还有个前任,而那个前任就是尹玦的生母。德瑞王爷是曙朝为数不多的外姓王爷,他本名叫尹施源,他并未出生自王侯之家或是富贵之家,之所以当上王爷完全是因为其显赫的战功,而尹玦的母亲就是他的原配妻子,后来他因功受封,飞黄腾达,倒也未忘糟糠之妻,受封的第三日,妻子便被接到了冶华,被封为王妃,但没过多久,尹施源就被皇帝赐婚,娶当时的丞相之女夏婉,也就是现任的王妃,两年之后,尹玦的母亲病故,夏婉顺其自然被扶正当上了王妃。但遗憾的是夏婉始终未给尹家添丁,而尹施源又不愿纳妾,以至于到现在尹王爷膝下只有尹玦一个儿子。
“你们也疲了,先进屋用膳后就去歇息吧。”说罢,夏婉就在自个侄女的搀扶下进屋,尹玦也紧随其后。
看来尹玦这个小王爷和继母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嘛,这豪门深似海,家事万丈多,想不到尹玦也有这种低眉顺眼的时候。吴雅不知为何叹了口气,摇摇头,便和尹玦的小厮跟着主子们后面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