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寒冬,屋外正飘着鹅毛大雪,屋内男子正在照顾着自己四岁大的孩子吃饭,女子则是在帮自己五个月大的孩子换尿布。
“咚咚!”一阵轻促的敲门声传来,要不是男子正坐在门附近,否则很有可能听不到这敲门声。
“谁啊,来了来了。”男子放下手中碗勺,跑过去开门,门外没有人,只有一个篮子,里面放着一个婴儿,眼睛紧闭,小脸通红,在婴儿的身上还有一张字条。
男子先将篮子抱到屋里,然后拿起了字条。
“幼儿重病,望收留,生辰新历一九九五年五月二十九。”
“真是,怎么放到了我家门口,孩他妈,我带这孩子去找孙老先生。”
“拿上这些馒头,孙老先生平日里最喜欢面食了,给他带上一些。”女子从厨房中拿来了一些还热乎的馒头,放在另一个篮子中,给男子带上。
“好,我去去就回。”说完,便抱着那发着烧的孩子冲向了漫天的雪里。
“孙老先生,开开门,开开门。”男子抱着孩子敲开了门。
“谁啊,我都已经睡了。”老屋内的灯亮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年愈古稀的老人穿着单薄的衣服赶来开门,打开门后,一见男子手中还抱着这个脸色已经完全不正常的孩子,立刻让他进里屋,“快进来,快进来,别冻着孩子。”
“孙老先生,你看看这孩子。”男子将孩子放在了桌上,解开了包在他身上的襁褓,这时候才发现孩子的手腕已经有些青紫。
“这是伤,不是寒疾!”孙老掀开孩子的衣服,看到身上有多处瘀伤,“寒冰之力,加上震荡之力,这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就在刚才,有人把这孩子放在了我家门口,还有张字条,说这孩子的生辰是在五月底的时候,其他就没了。”
“多事之秋,希望庄子不要有什么事情才好啊。”孙老感慨了一下,“我得给这孩子针灸一下,你可不要惊扰我,这么小的孩子,身体可脆弱着呢。”
孙老轻捏银针,扎在孩子背部的几处穴位之上,然后开始轻轻搓转银针,几次过后,他拿着一枚宽针轻轻划破孩子的食指,乌黑的血液从伤口处缓缓淌下。
孙老将伤口处包扎好之后,然后从一枚红漆小匣内取出一粒药丸,告诫男子说道:“不要再受寒,这个药丸,一次只能服用四分之一,之后的事情,还得看这孩子的求生本能了。”
“谢谢你了,孙老先生。”
“我倒是没做什么,但是记得我说的话,还有,这馒头做的不错!”
十年后。
一群孩童在庄子前的树林中玩耍,唯独一男童坐在不远处的树墩上看书,两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黄师傅,看你们家的小煜,看书多认真,长大以后一定能够去大户人家做管事。”
“就是,就是,看我们家那个,整天就知道皮,就没个正行。”
“但是黄奎这孩子,还是让人头疼啊。”黄师傅看着孩童中领头的那个孩子,现在正骑在一名同伴的身上,相互打闹,“难道真的先天因素很重要?”
“吃饭了!”
“吃饭了!”
庄子里的妇女们纷纷拉着个大嗓门,呼喊着,孩童们听到了这个声音,都一哄而散,奔着自己家跑去。
“走了”黄师傅放下手中的东西,带着黄奎和黄煜两人回到了家中。
“黄旭!你怎么回来了?不去郭师傅那边学点本事,为什么回家?!”看到忽然出现在家中的长子,黄师傅气急败坏,自己好不容易打点好,可黄旭回来了,那钱岂不是打水漂了。
“那家伙不是好人,他根本就不让我学东西,尽那我当杂役。”黄旭帮自己的父亲摆好碗筷,“我想自己出去历练。”
“不行,你才十四岁,懂什么是江湖吗?大不了和我学打铁,不怕没饭吃。”
“爸,你看。”黄旭献宝似的从灵海中取出一把双蛇半月铲。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作为一名老铁匠,黄师傅自然看出了大儿子手中武器的不凡,而且自己对他的了解,来路必定光明正大,但是他给自己看着东西的用意不就是让自己同意他出去历练吗,“你虽然有了合手的武器,但是你人不行,年龄太小,吃亏,听我的没错!”
坐在一旁的女子也帮腔道,“旭儿,你就听你爸的话吧。”
黄旭默默不语的收起武器,一家人平静的用完了晚饭。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的黄师傅忽然发现自己大儿子房间门开着,向里一看,竟然没人!
“黄奎!黄煜!你们两个是不是知道你哥哥去哪了。”
“爸,是我帮的忙,咳咳!那是大哥选择的路,大哥有自己的想法,咳!大哥说了,他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黄师傅听到黄煜说的话,默默叹了一口气,然后不再言语了。
又是十年过去了,庄子还是那个庄子,连庄子前那个树墩,依旧还在。
黄旭在三年前回了家,黄奎同样是十四岁出去历练,去年回了家,从小体弱多病的黄煜并没有出去历练,而是一直陪伴在父母身边,同时在庄子教书,是庄子里第一个教书先生。
“不好了,不好了,黄家小子,你爸和费家的管事吵了起来,被打了!”从集市上急匆匆的跑来的邻居告诉了黄旭这件事,黄旭在几年的历练中成熟了很多,现在接替了黄师傅的工作,他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立刻赶去集市。
可是当他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躺在血泊中的父亲,听到的是那费家管事喋喋不休的说话声,“你们这几个庄子是托了我们费家的福,才能够得到苟延残喘的机会,哎哟哟,我不过就是拿了些东西嘛,死老头至于那么拼死拼活的吗,这些破铜烂铁,哼,还有,今天的收成不错吧,税比去年多一成,你们瞧瞧,反抗,这就是和费家作对的下场!”
“忍住!先将爸的尸骨收回去。”后来赶来的黄煜止住了即将暴走,恨不得立刻冲上前杀了那管事的黄旭。
三兄弟替父亲办好丧事之后,坐了下来,商议如何报仇雪恨。
“这次只能干一件大事了。”黄煜忽然对着自己的两个兄弟说道。
“什么大事?”
“上次前来的管事可是费家族长的小舅子,想要杀他,势必会引起他们的报复,所以,想要解决他,得解决掉整个费家才行。”黄煜拿出一本小册,上面密密麻麻的写这些什么,“城中共四个家族,胡,萧,马以及费家,其中胡马两家与费家早有嫌隙,而萧家虽与那费家有姻亲关系,但两家早已貌合神离,我昨日已与胡马两家的人取得联系,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难道不动心?”
“原来你昨夜出去是为了这事,但是现在这明面上,萧家可是和费家站一起的,这如何能够说动其他家族?”
“无妨,今日我将前往萧府,陈述利弊,相信萧家家主深明大义,愿意共同铲除费家这毒瘤的。”
“你以什么资格前去?”黄旭很稳重,黄煜凭什么认为自己前去就会受到萧烈的接待,万一连门都进不去呢?
“这个还有这个。”黄煜拿出的是胡马两家长老的令牌。
入夜,黄煜敲响萧家后门,“嘎吱”一声,门立刻打了开来,里面站着的是萧家的的管事,黄煜在白天就已经通过总管传给萧家家主一个讯息,估计总管不来也是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
“请,为避免引人耳目,家主在偏厅等候阁下。”
在管事的带领下,黄煜来到的萧家的一侧偏厅,里面坐着的正是萧家家主萧烈,身旁站着一位老人,是白天碰过面的萧家总管。
“咔嚓!”茶碗掉落在地上,“你看像不像!”
黄煜摸了摸自己的脸,像什么?他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对着萧烈陈述和现在的情况,以及能够收到的利益,但得到的回答总是,“好!”“我听你的。”“行!”
黄煜觉得这事情好像有点奇怪,没多停留,直接回了家,只是在路上还在想,自己可能分明是像某个人,引起了萧烈很大的情绪波动,导致后面的谈话完全不能进行,但是从没听说过萧烈有个儿子什么的,他结婚多年,一儿半女都没有啊,到底是像谁?
“妈,你说我长得像你和爸吗?我觉得挺像的啊?”黄煜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出现那种狗血的情况,和黄奎的话,就是双胞胎也是有长得不一样的情况的。
黄煜的母亲正在缝衣服的手忽然顿了顿,然后问道:“谁和你说了什么?”
“没事,就今天去萧家,忽然那萧烈见到我,问管家像不像,但是像谁,我不知道。”
“其实……你不是我的孩子。”女子狠下心,然后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黄煜简直不敢相信。
“没错!”屋里的黄旭也走了出来,他替正在擦拭眼泪的母亲接着说了下去,“我四岁那年,你忽然出现在在了我家门口,身上还有这一些伤痕,前年仙去的孙老先生给你治好了病,但是也留下了后遗症,这也是你为什么一直体弱多病的原因,庄子里的大人也都知道,大家都守口如瓶的保守这个秘密。”
“怎么会?那么萧烈,可能是我的家人?”
“今天太晚了,我先去睡了。”女子默默的收拾好东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妈,你永远都是我的妈妈,这是不会改变的。”
黄煜将黄奎喊起,三兄弟再次坐在桌边商议,“没想到忽然发现了一个大事情,所以我的计划得改改了。”
“怎么改?”
“原本后续计划是趁三家围攻一家的时候,我们连同城主府,直捣他们老巢,虽然也会留下萧家,毕竟他们的口碑不错,但是现在,得让萧家少消耗点力量,我得告知萧家和城主府,先搞定他们三大家的精锐,在捣毁巢穴也不错。”
“那我们还按原计划召集那些同伴?”
“恩,但是人得守规矩,绿林豪侠,有些只是打的名号而已,大哥,三弟,你们能够保证吗?”
“没问题!”
十日后,胡、马、萧,三家精锐尽出,目标剑指费家,奈何没人为费家通风报信,三家合力,费家仅支撑不到一个时辰变落败,正当胡马两家准备收拢洗劫到的钱财,从附近的民屋内忽然冲出大批人,连带着原本盟友萧家的反水,他们成为了第二个目标。
“你!”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本一直在他们身边的黄煜早已不见踪影。
三日后,城主府和萧家已经处理好了后续事情,而黄氏三兄弟也得到了一些财物,这和当初设想的一样。
“这酒,我就当给你们饯行了。”城主拿着两瓶美酒放在了车上,他这个城主在各家族的推荐下上的位,自然受到多方牵掣,现在好了,只剩下一个萧家,自己手下实力也是大涨,这才是他同意出兵的一个缘故,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黄氏三兄弟会远走他乡,否则自己身后还站着这些人,黄旭黄奎的勇武和号召力,黄煜的智谋,睡觉也是有些不安稳。
“儿啊,你出门可要小心,有时间尽管回来,萧家一直都是你的家。”萧烈已经将黄煜的身世告诉了他,两人已经相认。
黄氏三兄弟按照约定搬离此地,不过身边已经有一些人愿意追随,接近半百的人,显得好好荡荡的。
“大哥,你派些人选出几匹良马,在马尾上扎些稻草,要拖到地上,沿着这条路直走,待追兵出发,我们再向西快速离开,到黑铁域再汇合。”
“为何?”
“你还看不出来吗?那城主眼神闪烁,不安好心,那萧烈也是一伪善之人,平日里说不近女色,但是昨日身边小婢已有孕相,杀我除掉后患而已,毕竟我和他只见过寥寥数面,亲情,他可不信!”
果然,待车队出发不久,从城里出现了一批人,装备精良,骑着骏马就往前处烟尘飘忽的地方追去。
“走!”等他们进入那批尘土之中,潜藏在路边草丛中的车队才又出现,向着向西的方向不急不躁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