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夫唱妇随”在夫妻生活中幸福指数最高,那谭阅之和沈兰恐怕要羡煞很多夫妻了。
谭阅之在家的时候,总会有歌声从他们家传出。男声独唱、女声独唱、男女对唱,再来点戏曲,像是一台演唱会。
有一次谭阅之拎着行李回来,邻居家的小两口笑嘻嘻地看着他:“你好久没有回来了吧?”
“最近演出比较多。你们怎么知道我没有回来?”
“很久没有听到演唱会了!”
“对不起啊,打扰你们了。”
“不不,不买票能听到档次这么高的演唱会,美死了!我们同学都打听好几次了,看你什么时候回来,要到我们家听音乐会。”
“是吗?让他们明天来我家听吧!”谭阅之很大方地邀请他们。
从事歌唱的人,终生都要练声,而且每天都要坚持。练声是谭阅之每天的必修课,他在练声的时候,必定要叫上沈兰,不仅要沈兰也跟着练声,还不停的纠正沈兰的发声,态度还很严厉。
夫唱妇随有时候也发生矛盾。沈兰不想练的时候,会跟谭阅之耍赖:“你标准不要那么高!我也知道唱得不好,可我是业余的,我都原谅自己了,你也原谅我呗!”
谭阅之坚持严格要求:“你是我学生不是?是学生就得听老师的。你要总是觉得自己是业余的,动辄原谅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达到专业水平啊?”
“当老师都上瘾了,在家还当!”
“在家我也是你老师,我就管你!”
“老公,我开你后门还不行吗?你就高抬贵手吗!”沈兰俏皮地说。
“不行,对别人可以,对你不行!”谭阅之几乎发火了,艺术在他心中永远是第一位的,不允许沈兰这么对待艺术。
当然,大多数时候两人还是配合默契的,练完声,再唱两首歌,什么《小河淌水》、《婚誓》、《阿诗玛》等等。谭阅之也跟着沈兰唱唱京剧,《武家坡》《坐宫》《望江渟》等名段。
谭阅之有时候甚至想带沈兰出去演出,但沈兰还要上班,要写作,还有女儿乔雅和老人要陪伴,加上为人低调,不愿抛头露面,也只好作罢。
在谭阅之的帮助下,沈兰又把他们在西部采集的民歌进行了整理,编辑成了一本民歌集。每一首歌都附有原始的曲谱、歌词、表达的意义、产生的渊源以及当时采集时的照片。
他们将当时藏民演唱的录音收纳进来,再将改编好的民歌演唱一遍,一起制成唱片,和书一起发行。虽然这样的东西可能不会热销,但是能记录下来原滋原味的民间艺术,也算是对民歌是一大贡献。从这个意义来说,可能比热销更让谭阅之和沈兰感到欣慰。
乔雅结婚后,沈兰爸爸妈妈多次劝沈兰跟谭阅之去北京:“都这么大年龄了,不能再分着了。”“阅之很辛苦,不要让他再来回的跑了。”“你以后就跟着他,好好照顾他!”但沈兰还是很犹豫,家里老少两代人都让她挂心。
谭阅之知道沈兰的心结,知道她到了北京的家里,面对着杨茹的照片心里的那份不安,也不催促她去北京。
真是太幸福了,这次谭阅之在家能住一周,太难得了!沈兰觉得简直就是奇迹。
可是乐极生悲,刚住到第三天的晚上,谭阅之就接到了回北京的通知,让他务必在次日早上到团里报到。
穿好了衣服,准备好行李,谭阅之坐在沈兰的身边看着熟睡中的沈兰,心里很难受。聚少离多,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个机会,谭阅之真是舍不得走!
他真不忍心叫醒沈兰。他知道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沈兰恐怕就睡不好了。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再不叫醒沈兰,自己就要耽误了,谭阅之终于下定了决心轻声地叫着:“沈兰、沈兰!”
“嗯?你怎么不睡觉?半夜三更的,你穿的这么整齐做什么?”沈兰从睡梦中醒来,吃惊地看着谭阅之。
“我接到通知,必须马上回北京,明天早上要到团里集合!”
“去哪?”
“不知道,别问!军队的事情不许问!”
“我送你!”
“别送了,你睡吧!”
“我要送的,你怎么说的这样神秘,别吓我!”沈兰说着连忙起来穿衣服。
“军队的事都得保密,这是纪律。你多穿点,这时候很冷。”说着拿起一件风衣给沈兰穿上。
俩人一起来到楼下,谭阅之拥抱着沈兰:“记住,我很安全,不要担心。还有以后能打电话的时候,一定会给你打的!接不到我的电话,也不要着急,那可能是因为不能打或者信号不好,你要相信我很安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说完,谭阅之就急忙开车走了。
谭阅之走了一周,除了第二天到北京后给沈兰发了一个短信外,再没有了音讯。沈兰心里很着急,寝食难安:不知道他在哪,不知道他怎样。
这天上班后,沈兰无精打采地坐那发呆,小于突然大声喊道:“兰姐,快看K网站!”
沈兰连忙打开K网站,谭阅之出现在页面上。看到了日夜思念的丈夫,沈兰高兴不起来:谭阅之穿着迷彩服,头戴钢盔,满身泥浆,面带倦容。那个地方发生了地震,在场记者说此时余震仍然不断!
顾不得掩饰,沈兰当着小于的面就哭了起来:老公太辛苦了!她当即下定决心:离职,跟谭阅之走。
谭阅之回来了,沈兰紧紧抱着他,含着眼泪说:“这么黑!”
“黑了健康。”谭阅之尽量使自己显得轻松一些。
“我跟你走。我离职了,已经办完手续了!”
“这么大事,怎么不和我商量?”谭阅之很吃惊地看着沈兰。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本来就应该跟你走!”
看着噙满眼泪的沈兰,谭阅之想逗她一下:“呕,这男人不是鸡就是狗,哈!”
“还有扁担。”
“那我当扁担,比鸡狗强点。你就抱着走吧!”
沈兰终于笑了:“有这大的扁担吗?我抱得动吗?”
以后的一段时间,沈兰发现谭阅之有些变了,有时候会一个人坐那发呆,有时候又会突然抱紧沈兰,非常用力,生怕沈兰跑了似的。
沈兰很想了解一下谭阅之在灾区的生活,但是谭阅之就是不告诉她。他说:去过的人都要做心理辅导。他怕这个多愁善感的作家太太知道更多的情况后,会更为他担心。
沈兰和谭阅之一起去了北京生活。
从此不管去哪,只要上级允许,沈兰都会跟着谭阅之。谭阅之有了一个称职的好助理,他的一切事务都由沈兰打理:无论去哪里演出,沈兰都会先查出车次,订好飞机或火车票,计算好时间;演出的具体事宜也由沈兰和主办方协商。沈兰还充当了家庭医生的角色,谭阅之哪里不舒服,她就这儿捏捏,那里揉揉,为他缓解疲劳。为了让谭阅之吃好,她甚至准备些谭阅之爱吃的食品放在车载冰箱里,走到哪都能让谭阅之吃上可口的饭菜。当然沈兰也绝不会放弃自己的事业,无论和谭阅之到哪演出,沈兰都要拜访一下当地的文化馆,收集一些优秀的民歌、民谣。
离开了家,沈兰有时候会非常的想家、想女儿!特别是谭冉夫妇带着孩子回来的时候。每当看到大家高高兴兴的聚在一起,沈兰就更加的想念乔雅。
谭阅之很懂沈兰的心事,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躲在卧室里给乔雅发短信:“乔雅,快给你妈妈打电话,她又在想你了!”
于是,乔雅总会在妈妈最想念她的时候,给妈妈打来电话。
每次接了电话,沈兰都会高兴的跟谭阅之炫耀:“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这话一点都不假!你说,每次我一想乔雅,乔雅像是知道似的,马上就会给我打电话!”
谭阅之拼命的点头表示赞同:“就是就是,女儿就是心细,懂妈妈的心事!”
一天下午有人给谭阅之打电话,谭阅之正在休息,沈兰怕他被吵醒了就接了。这才发现了谭阅之发给乔雅的短信,才知道贴心小棉袄之所以能够及时“贴心”的秘密。感动之余,沈兰没有揭穿这父女俩的“阴谋”,而是饶有心趣的享受这被骗的幸福。
沈兰又想家了。她刚一楞神,谭阅之就拿着手机走进卧室。这回沈兰实在忍不住了,悄悄跟过去藏在门口。等谭阅之发完短信,沈兰突然出现在谭阅之面前:“小棉袄是不是又要来电话了?”眼看“阴谋”败露,谭阅之不好意思地笑了。
每当谭阅之看到沈兰失魂的坐着不动的时候,他就知道沈兰又想女儿和妈妈了。谭阅之就会在沈兰耳边说:“回家看看去?”
沈兰连忙欣喜地问他:“你走的开吗?”
“走的开走的开。”
“太好了!”
“多买些礼物!”
“好!”
每过几个月或者凑巧在家附近演出的时候,谭阅之都会提议回家去小住几日。
沈兰是过不惯专职太太的生活的,不能跟谭阅之出差的时候,她一个人挺寂寞的。时间一长竟萌生出写小说的念头。
于是就和谭阅之商量:“我想写部小说。”
“好啊。我太太肯定能写出好作品。”
“你支持吗?”
“支持,当然支持。”
“我可能会写一写我熟悉的生活,有什么冒犯的你可得原谅。”
“艺术来源于生活嘛,生活和艺术是分不清的,我理解。”
沈兰又突发奇想:“如果有人看好要拍,你愿意出演男主角吗?”
“愿意!太太写我来演多好,妇唱夫随!”谭阅之满口答应。
“不管是什么角色,你都演吗?”
“不管什么角色,我都演!不过你不会让我演大色鬼、大流氓吧?”
“到时候就知道了。”沈兰神秘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