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蓉回房我们暂且不提,单说申左这边。
申左虽没练过什么高深的武艺,但他所练的都是战场上杀敌的基础招式,讲究的就是有我无敌的勇气,而他,不论是对自己的敌人还是袍泽,都好似没有感情一般,没有任何感情,哪怕是每日生活在一起的兄弟,他也能挥剑就砍。
时日过了那么久了,秦王也没有在过问过他的情况,白起也对他渐渐的不再上心了,他又没上过战场,也没有战功,怎么也见不到秦王,他心里越是焦急,越觉得报仇无望。
一日,申左来到北宫,见诺大的北宫竟一个宫娥太监也无,不由得觉着事情不对头,他急忙冲进申蓉的房间,见申蓉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身形消瘦,双目无神的望着横梁上的花纹,连申左走到她近前她都没有察觉,“姐姐,你怎的了?”申左的声音有点颤抖,见申蓉不搭话,好似未曾听见,他又急忙唤了几声,申蓉才悠悠的转过头,看着他,眼神慢慢有了聚焦,蓦地,申蓉的眸子里开始有了雾气,她仿佛想要起身,可是身子却怎么也起不来,申左急忙将她扶起,让她的身子靠在自己肩上,“你真的如此狠心?若我们当年一起死了,只怕也比现在过的好,偷生如此多年,我也活腻了......我们一起离开可好?”曾经饱满的朱唇,如今已没有了血色,干裂,开口已是唇上唯一的风景。
申蓉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转身,狠狠地抱住了申左,她只觉得他的胸口那么温暖,“离开,对,离开,我们一起逃走。”申蓉反复念叨这,申左嗅着她身上的香气,轻轻的抚着她的背,“我们能逃到哪去?只怕出不了咸阳。”申左的声音很无奈,申蓉猛地把申左推开,目光直视申左,语气坚定道“不论能不能逃出去,不论能不能活着,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可......找个没人的地方,我们一直在一起,可好?......就算不能逃出去。”说到这里,她好像下定了决心,“生不得同床,死便要同穴!”申左听她如此说,浑身一怔,看着她许久不说话,申左心里反复思量了一会,突然说到“姐姐且等等,我去准备一番。”说罢,丢下申蓉,回了军营,领了一匹快马,备了些干粮,只拿了大枪和斩铁剑,就急忙去接申蓉,他将她放在马上,自己坐在她后面,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护住她,一路飞奔,杀出城去。
此时,秦王坐在大殿内,商鞅坐在秦王左侧,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然,商鞅好像想起了什么,言道,“大王,臣下最近听说了一件事情,不知当不当讲,若是大王不想听,就当臣下刚才什么都未说。”秦王皱着眉,瞪了商鞅一眼,“何事?”“关于......北宫娘娘的。”秦王目光一寒,冷声道“讲!”
“诺,前些时日,臣下结识了一位阳翟士人,他认得北宫娘娘和申左,申左确实是申差之子,但申差只有一子,那北宫娘娘本名理娥,家里实为商贾......”“寡人知晓了。”秦王陷入了沉思,“报!”一位带甲军士闯入大殿,打断了秦王,秦王猛然站起身来,喝到“何事?”“申左携北宫娘娘杀出城去!”秦王怒不可竭,“穿我军令,着五百轻骑追杀叛臣申左!”军士迟疑道“那娘娘......”“一并杀了,记得尸首带回!”“诺!”军士领命而去。
申左杀了牙门将,一骑绝尘往东边逃去,打算逃到魏国。申左右手拿着大枪,左手揽着缰绳,申蓉靠着申左的胸膛,看着两边的景子飞驰而过,只觉得心里那么宁静,表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微笑。
他们只逃了不到百余里,就被追兵赶上,那些追兵只带了一柄剑,一张大弓和一壶弓矢,定然比申左跑的快了些,追兵见前方有一座断崖,便把他二人往崖上赶。他二人骑着马,在崖边转悠,前无进路,后有追兵,当真是天要绝他,唏啾啾一声,他二人胯下的马失了蹄子,申左抱起申蓉,跳下了马,只可惜了那匹马,从百十丈的崖上掉了下去,全尸都保不住。
申左把申蓉护在身后,紧握着手中的大枪,秦兵狞笑着将他们包围,校尉一挥手,二十余个秦兵挥剑攻向申左,申左左突右刺,转眼间地上多了二十来具尸首,皆是一击毙命。校尉皱着眉,喝到“退下!上弓矢。”剩下的士卒挽弓搭箭,箭头直指申左,申左见如此,也是不退,死死地把申蓉护在身后,他把大枪丢到一旁,从腰间拔出斩铁剑。
校尉一挥手,数百只箭矢直奔申左而去,申左格右挡,就是不闪不避,他知道,自己一旦避开,死的就是申蓉。
只是一轮射击,申左正面便被插满箭矢。申左仰面倒下,申蓉赶忙扶住他,轻轻的抱住他,仿佛抱住了一件珍宝,突然“咯咯咯,呵呵呵。”申蓉发出来笑声,那笑声有些瘆人,感觉就算不去听,那声音也能到自己心底,秦兵有些踌躇不前,不知在怕什么。
申蓉一边笑着把申左的尸首往后拽,一边冷冷的盯着秦兵,她身后就是断崖,突然,她抱起申左,仰着倒了下去,落下悬崖,她把自己垫在他身下,他得以保存全尸,而申蓉,摔得粉碎。
百年之后,秦国二世而亡,申左执念太深,尸体不腐,申蓉怨念太强,集于颅骨。
王莽篡汉,光武中兴之时,咸阳附近有一流言,说咸阳边上有一悬崖,崖下有一具白骨得道成精,自号白骨娘娘,又有一僵尸得道,自号尸魔将军,白骨娘娘吸人精魄,尸魔将军食人肉身。
生不得同床,死便要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