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汐不明白李折痕的意思，整个呆了一下，才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她竟然会哭？
她回想起上一次哭还是在七阙桥下洛千延的面前，她一向至情至性，每一次流泪都是为了极其重要之人，就是那种，她甘愿为之付出生命的人。
为什么她还是会想起身为“楚灵汐”的时候？
此时李折痕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在他心里，虽然知道灵汐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爱恨分明。可是他身上的戾气太大，过于敏感，过于孤傲。让人不敢去靠近他，就算是受伤，也只会用孤傲的外表来疏远你。真正让他放下心透露真心的，从天地开辟到现在众神盛世，也不过点点数人而已。
“我不知道。”灵汐实话实说道，碧绿的眼睛里还全是疑惑。她的心里一片乱，仿佛无数雨点敲打在上面，让她不得不躲入阴暗当中。“我不知道……”
她喃喃地说完这句话，突然一抬眼，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东西，猛地一回头，走廊上传来平稳的脚步声。看样子，是寒芷叶回来了。
“陛下……”李折痕心道不好，他很害怕寒芷叶会发现自己下的毒。
“一条小龙，还发现不了你。”灵汐冷哼一声，眼神深邃无比“我早就说过，我蛇族的人，生是黑沼的，死也是黑沼的，轮不到他们来惩罚。”
“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别以为自己已经飞升成龙，没有人能做到真正的脱胎换骨，你可以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看看你到底是什么。”
灵汐说完这句话，眼神一暗，与此同时，寒芷叶进入大厅。魏寒蝉不知道什么时候刚刚还在和她讲故事的守城官大叔竟然坐到了地上，连忙弯腰将她扶起。
李折痕看见魏寒蝉这种情况，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换一张笑脸和她说话。寒芷叶见状连忙一起帮魏寒蝉把李折痕从地上扶起来。
“李大人，请问最近城里，可有什么妖怪窜动的痕迹？”
“没有啊。”李折痕摇摇头，要说妖怪窜动，这面前的小姑娘倒是第一了。
寒芷叶抿了抿嘴，眉头皱到一块，嘴里怔怔念到：“蛇妖……”
“殿下，怎么了？”
“这个给丞相下毒的蛇妖其毒恐怕不是普通的妖怪。”寒芷叶倒不是傻子，自然是有调查结果的。“可能……真的如蕊姐所说，是蛇王来复仇也说不定。”
魏寒蝉一听，脸都白了一半。寒芷叶看她不好过，也没有出声吓她，只能隐晦地说道：“这……这也不好办啊……”
“殿下的意思是，我父亲可能不是遭人排挤才受的伤？”魏寒蝉问道。魏冉在位真多年，确实之前除了一个洛千延没有人能赶得上他为忘渊城做的事和度的法。魏冉早就有退位的意思，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了罢。寒族是个有规矩法度的地方，如果杀魏冉的人没有一定把握能胜过他，是万万不会出手的。
忘渊城在皇族眼皮子底下，有些人就算对魏冉眼红也根本不会选择在那里动手，所以只能在忘渊城外的地方。
寒芷叶点点头。“妖毒不是应该出现在神界的地方，我们也不是万能的。那个人一定是铁了心要杀丞相，才会下此狠手。”
魏寒蝉眼神有些恍惚，她现在或许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说道：“妖……蛇……会不会是为了挑起两族的争端？可为什么偏偏是我父亲？”
看着小姑娘这样难过，李折痕心里也不好受，他是一个罪人，自从当初抛弃妻儿修炼成神之后，便注定背负着一生的罪孽。他对不起黑沼，对不起灵汐，就算如今身在寒族，他才发现他根本得不到解脱。他再也无法背叛自己的君王，去认另外的人为主。
每个人都有迫不得已的利益，要是他再不做点什么，好不容易的一生，又这么草草过去了。
只是……
就像灵汐说的。
只是命中注定，那个人是魏冉而已。
李折痕暗暗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一股酸甜的血腥味侵袭进他的嗓子，他的拳头藏在袖子里面，攥得很紧，青筋爆出，警醒着自己，每个人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寒芷叶没有想到魏寒蝉竟然还能说出这副话，仔细把她的话思索了片刻。才突然发现这个女孩不同寻常的地方。
太能忍了，忍到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就算是受到再大的痛苦，也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这样的人本不应该这么平常，倘若她出生于皇族，没有这么凄惨的生世，倘若她的心长在另一个人身上，她都会成为一个很出色的人。而不是这么平凡懦弱，任人宰割。
“你……说的也并无道理，蛇妖那么多，有是黑沼的，也有不是，蛇王做事太过于极端。想害她的人到处都是，也并非不可能是她的族人。”寒芷叶顿了顿，突然说道：“我们这是第几天了？”
“殿下来这里第五天了。”李折痕回答道。
寒芷叶和魏寒蝉对视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寒芯蕊在他们临走时捎了一封信，七天之内要是找不到毒源，魏冉和魏岚都活不了。
“魏寒蝉。”寒芷叶突然叫出了魏寒蝉的全名，魏寒蝉奇迹般地没有害怕，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一双深蓝的眼睛写着说不出的爱慕和幽怨。
“你是不是……早就……”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魏冉会死了？
一滴泪珠从她的右眼中流出，魏寒蝉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微笑，可是如今寒芷叶才看到了她的手足无措。她现在到底，是有多难过啊。
原来她根本不是为了找到毒源，原来她只是为了能尽量不要去想尽量欺骗自己父亲即将离世的事实。
她早就想好了。
“殿下……对不起啊……”魏寒蝉笑着说完这句话，眼泪还止不住地在流，下一刻就晕了过去，被寒芷叶接住。
寒芷叶看着已经晕倒在他臂弯中的少女。女孩面色青白，眉头微微簇起，像是在梦里都有人撕扯她的心肺，活得不自在。
“没事了。”寒芷叶看着她，目光温柔了许多，声音也轻缓了不少“没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