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一口毒血喷了出来,笑了。
丹火之中,她仿佛出现了幻觉,一个摇着扇子风流不羁的男人,对她笑了笑。
因为你曾真心待我。
她的手几乎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可是还是鼓起力量开始在手中施法捏诀,大量的灵力涌入丹炉之中,只见那妖绿色的光因此慢慢聚集慢慢聚集,最终形成一个虚幻的影子。
忘情水,就是一个人一生的眼泪凝聚而成,或喜或悲,人若放下这些感情,也就意味着忘情。
孟婆要将这忘情水灌入孟婆汤中,所以每一碗孟婆汤都是给一个特定的人,倘若出了差错,那些人的来世便会拥有前三世的所有记忆,这个时候,黑白两名鬼使会趁人熟睡时将那人从阳间带回,在梦中洗去他以往的记忆。
她捡起那个泼完了忘情水的空碗,放在嘴边抿了抿。
苦得令人心寒。
“你这是何苦呢。”彼岸花抬头看着丹火中的虚影,长袖一挥一到浮光掠影出现在眼前,上面是人世百态。
绘着人自出生到死亡,最终化为枯骨的生离死别。
她一抬手,那丹火中的虚影便飞了出来,钻进眼前的画卷中。
呼。
她终于累得全身松软了下来,本来蔓延上身体的毒素竟然渐渐褪去了,她刚刚差点被毒死了。
“祝你好运。”
黑无常乱跑一气从十殿跑到黄泉路,然后找到了彼岸花的小房子。
“哇,小彼姐姐你怎么吐血了?”她瞪着死寂的瞳孔,满脸着急。
“没事,只是送走一位故人罢了。”
愿你在人界,一切安好。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灵汐看完彼岸花提供的幻境回忆。桥下的青龙蛇也相继沉默。
“陛下,这就是八十年前的事实。千延殿下被龙族发现了与你的关系,所以被永世封印在七阙桥下,是徐大人耗废法力独自一人在这冰牢前花了七天七夜将这封印解除的。”彼岸花对着桥上的白衣女子大声说道:“是我让他杀您的,因为只有这样,您才有可能转世成功,您当时已经穷途末路了,如果让龙族江南你赶尽杀绝,此间便再无蛇王灵汐。”
听完这些,您的心中,还有恨吗?
彼岸花肃杀的眼神瞟了一眼彼岸花,妖气纵横,眼中的怒气眼看就要爆发出来。
突然间,灵汐以无人能及的速度靠近了洛千延,洛千延并没有闪躲,一双湛蓝的眼睛一直平静地看着她。
只在眨眼之间,灵汐的手就已经放在了洛千延的脖颈处,只要她愿意,眼前的男人随时都可以被她拎着喉咙捏死。
四周突然显得十分安静,雨打在伞上的声音徘徊在耳,她用那双足以令六界不敢对视的妖绿色瞳眸看着眼前的男人,皱着眉头狠狠一咬牙,从口中说出的话竟然是颤抖的。
她笑了,带着讽刺和凄苦,放在洛千延脖颈处的惨白的手微微颤抖,似乎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时间,分不清她的表情,是想要哭,还是要笑。
“凭……凭什么?凭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可以这样?轻尘也是,你也是!我灵汐何时是贪生怕死苟且偷生之人?!你们每个人都盼望着我死,每个人都背叛我,就连我失去一切保下的族群,我舍弃我的尊严跪在朱雀面前只为给他们制造东君计划的族群,也有人背叛我!”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灵汐的笑容近乎疯狂,她反手揪住洛千延的衣领,把他拽到离自己只差几寸的面前。问道:“你们呢?你们却不希望我死,所有人,你们都可以大义凛然为了我的大义轻易牺牲自己,然后把我一人留在这世上,他们都说我喜怒无常,残暴,却又孤独可怜,这终究是谁造成的?!”
“如果八十年前……”灵汐玩味自嘲地笑了笑“八十年前,你早就做好了让寒译鹰发现我被你放走的打算,你是不是也盼望着死,把我一个人八十年后回来,又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个世上?!”
然后她一把推开洛千延,将他几乎要推到桥的令一头掉进河里。雨伞掉落在地上,雨浇了洛千延一身,他抬头看着灵汐,等着她将话说完。
“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次……”灵汐说道最后,仿佛没了力气,声音渐渐低落下去,这时候才能听到,她的声音里一直带着哭腔,再过于震慑天下的人,也有如此无助的一面。
洛千延站起身,大雨中,他走到灵汐面前,突然将灵汐拥入怀中,低下头在她耳边说道:“我……没有想过丢下你一个人。”
“殿下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你魂魄不全的时候会在人间找宿主休养生息,因为力量不全魂魄不全,神族不会发现你,等到你的力量重新恢复的时候,我会将你的灵魂投放到异世,就是楚灵汐所来自的那个世界。”彼岸花不知何时已经走上了桥“那是一个被我们这些神所抛弃的世界,况且生于除妖师世家,谁会想到你是昔日叱咤妖界的妖王?”
“那可真是辛苦你们了。”灵汐冷眼说道。
她抬头看着抱着自己的人,洛千延温和地笑了笑。
“小瞎子。”
没想到她还会用这样的称呼,洛千延一惊,可是心里暖暖的,他应声道:“嗯。”
“心里不好受吧?”彼岸花站在青影旁边,笑嘻嘻地问道。青影一皱眉,正奇怪为什么彼岸花会知道她的想法。
“你明明那么喜欢他,他现在却在别人怀里。”彼岸花不怕死地说道。“可惜啊,天命弄人,不过你应该和他一样吧?最相信天命这个东西了。”
“天命不可违。”青影的语气很平淡:“我们的存在不是违抗自己的命,而是与命共存。”
“又是这一套。”彼岸花啧啧说道,看来这青龙蛇真的是和蛇王灵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是千允轻尘教你们的吧?”
“师娘说得对。”青影转身看着彼岸花,然后笑了:“改命这事,只有你们这些黄泉的人,才有这个能耐啊。”
“不是我们。”彼岸花耸耸肩:“是命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