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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推磨四鬼

她仿佛飘在空中,以往的回忆也浮了起来,她的母亲、爹爹、师傅一个个地从她身边走过,她是如此的欣喜,热情地奔向他们,而他们却面露微笑,一闪而过,所有东西都变的轻飘飘的,以至于一闪他们都不见了。这时胡凤阳出现了,他微笑地看着她,向她伸出了双手,她又欣喜起来,整个空气都欢快了。她轻声唤了声:“胡大哥,”手臂不自觉地往空中一抓,这时她突然从轻飘飘的感觉中抽离了出来,因为她的手触碰到了一个实实在在的东西,这个东西有温度,且用力握了握了她。耳边一个慈祥的声音传来:“姑娘,你醒了。”

书生轻轻地睁开了眼睛,眼前出现了一个黝黑的脸庞,上面布满了皱纹,因为满脸堆笑显得格外明显,那双粗糙的手抓着她的手掌。“姑娘,你要先喝口水,”老婆婆已起身去倒水。

书生一愣,姑娘?低头往自己身体一看,发现自己已换了身粗制衣服,像是农家妇女的衣裳,又回想自己刚才做的梦,脸上如火烧一般红了起来。

婆婆转身过来,将瓷碗靠近她的嘴边,书生用力抬起头来,感觉自己满身骨头酸痛,对怎么来的这里也是一无所知。婆婆惋惜地说:“好姑娘,可受罪了,都烧了一天一夜了。”书生咽了口水,忙说道:“谢谢婆婆,我好多了。”

另一边的房间,史不改正举着银制酒杯,说道:“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将杯中酒含入口中,慢慢的下咽,对胡凤阳说道:“我好饮酒就跟兄弟好研习武学一样,年轻时我也曾走遍五湖四海,就想能尝尽人间美酒,那也是此生无憾了。”胡凤阳微笑着点了点头,将杯中酒饮尽。

“将进酒,杯莫停。”史不改将酒杯倒满,“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史不改将酒杯举起,向对面的老者一行礼,又一饮而尽,说道:“好酒,好酒,初入口如汾酒般清香纯正,醇香柔和,入喉后如白酒般越觉浓郁,回味无穷。”

老人一袭长衣,慈眉善目,眼神甚是隽烁,朗朗说道:“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外人进来了,几位既然有缘入得鬼谷就是客人,大家请!”

三人举起酒杯。胡凤阳问道:“前辈世代在此地多久了。”

老人说道:“祖祖辈辈在这个地方已经数不清多少代了,先秦先祖乃陈国后羿,后避难到此,后受万圣先师鬼谷子指点,在此隐居,躲避世间纷争。”

这时书生与老婆婆走了出来。书生向胡凤阳和史不改微微一笑,想是对自己这段时间女扮男装表示歉意,然后向老者微微一鞠躬,轻声问好。此时,书生头发自然的披散下来,面庞清秀柔和,少了故意装出来的阳刚之气,虽然穿着粗布麻衣,却显的清新脱俗。书生与胡凤阳四目交接,脸微微泛起一丝红晕。

史不改拍着桌子说道:“小兄弟,哦不,小姑娘,这次得过来罚酒三杯,你骗的我们好惨,哈哈,你都不知道那天胡兄弟从湖中把你抱起,发现你是女孩儿后那个不知所措的样子。”书生也笑了,看着胡凤阳说道:“谢谢胡大哥。我也不是有心骗你们,我经常听师父说江湖险恶,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不方便,怕别人欺负我,所以就假扮了下。”

史不改笑着说道:“妙、妙!”其实在路上他早已看了出来。

书生继续说道:“我姓孙,父亲取名谷香,我师父都叫我香香。”

史不改接口道:“这名字不好,我看应该取名叫孙酒香,谷香怎么比的上酒香呢。”

众人大笑。胡凤阳说道:“孙姑娘身体可好些了。”

书生说道:“好多了,但是应该在滚下谷底的时候受了些撞击又伤了寒气,我正想要出去采些草药。”

史不改笑着说道:“何不叫胡兄弟与你同去,你身体这么虚弱,在山野采药,高低有个搭手帮你。还幸亏你自己懂得医术,不然我们可就束手无策了。”

胡凤阳说道:“说的是,我去帮你。”

于是,胡凤阳和孙谷香一同走出了屋子。此时正是午后,阳光灿烂地照了下来,孙谷香在床上躺了比较久,一到外面觉得空气、阳光格外的新鲜。孙谷香往四周看了看,发现所处的平地四周被大山一圈围着,就像是一口井一样严严实实。大门对面是一片田地,田垄等修整的整整齐齐,不同的庄稼整齐划一的在不同地块种着,有些人在田里忙活着;旁边是一排农舍,几个妇女在院子里织布等。一群孩子快快乐乐地在边上玩耍,他们在玩过家家,一个男孩称呼一个女孩为夫人,女孩称呼男孩为相公,两人学着唱戏的样子鞠躬行礼,惹得其他人起哄。孙谷香不由得笑了出来,对胡凤阳说:“小时候,师父经常带着我到山里采药,一呆就是好几天,我就特别想跟同龄孩子们玩。”胡凤阳想了想,脑海里好像都是自己小时候练功的影子,他小时候一接触到武功就痴迷住了。两人向山的方向走去。

史不改将老者的酒再斟满,说道:“谷主,我有一事不明白,咱们谷跟外界这么多年完全没有接触吗。”

老者说道:“接触是有的。”

史不改叹道:“那江湖上传言的推磨四鬼是真有其人其事了。据说安阳府首富刘大明儿子被仇家劫持,在不知所措之际遇到四个怪人,口中说着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五百两银子可以帮忙找回人,后第三天儿子便被送回,据他儿子回忆救他的人武功非常高强。襄阳府官府张榜悬赏一千两,捉拿一惯犯,被四人揭下,五天时间惯犯便被送到官府,等等还有一些传闻,这四人神出鬼没,只管拿钱办事,江湖人称:“推磨四鬼。”

老者也不否认,笑着说道:“孩子们虽然拿人钱财,为人消灾,但是也有原则,杀人放火的事是不会干的。”

史不改满脸疑惑。老者说道:“其实很简单,谷中大体上可以自给自足,无需与外界接触,况且四周都是悬崖峭壁一般人根本也出不去,就是在一些特殊情况下,比如天气原因造成农田绝收,或者村民得了些怪病谷中无法医治,需要到外面去找解药等,他们才出谷。他们不骗、不偷、不抢,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换回所需要的东西。”

史不改不禁赞叹:“虽然收些金银报酬,除恶行善倒是侠之所为。这个“推磨四鬼”的称号应该叫“推磨四仙”才对。”

这头,孙谷香与胡凤阳到了一小山包,孙谷香说道:“咱们要找下车前草、紫苏,还有夏枯草。”

胡凤阳笑道:“我可什么都不懂,你得跟我说一说。”孙谷香也笑了,说:“我得像师父教我一样教你,要不我收你做我徒弟。”胡凤阳微微一笑,孙谷香说道:“胡大哥,你的胡须把你的嘴巴都遮住了,不好看,回去我帮你剃了。”胡凤阳不好意思的说:“好。”孙谷香在周围找了些草来,教胡凤阳辨认。孙谷香一边找一边跟胡凤阳说着以前师父如何严肃地教他辨认草药,如何在山里摔倒受伤自救等。胡凤阳问:“你是不是想你师父了。”孙谷香怔了一下,说道:“是啊,我想我师父了,从小到大除了父母,就师父照顾我,我跑出来这么久,他不知道怎么样了。”胡凤阳说道:“那你办完事赶紧回去,外面也不安全,他也正惦念着你呢。”孙谷香随口一应:“等我们一起帮史大哥救出他两个兄弟,你跟我一起回去看我师父吧。”胡凤阳心里莫名的一阵感动,虽然只是随口一答,却感到这个善良单纯的小姑娘时时想到了自己;又想到自己一直独来独往像个冷血动物一般,不忍违了孙谷香的好意,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时树林里一阵响动,窜出来一个人,这人微胖,圆脸,两手捂在肚子上,用衣襟包了些东西。这人脸上挂着笑容,问他们:“你们是谁,怎么没见过你们。”孙谷香答道:“我们刚进来谷里不久。”小胖子一脸疑惑:“刚进来?”孙谷香和胡凤阳点了点头。小胖子说:“进来了就是自己人,我这有野果子,你们吃,”说着展开衣襟,露出里面的果子,举到胡凤阳和孙谷香跟前。孙谷香挑了个野梨咬了一口,说:“这果子可甜了。”小胖子高兴起来,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道线说:“我也喜欢吃,孩子们都说我摘的果子好吃,我要回去分给他们。”小胖子将果子放在地上,拿出一个粗布袋子,将果子放了进去。孙谷香看了看两人采的药,就差夏枯草一直没找到,抬头往上一巡视,突然看到悬崖半山腰高处正有一簇,于是不无惋惜地说道:“就差那一味药了,可惜太高了采不到。”胡凤阳抬头一看,确实有些高。小胖子热情地站了起来,说:“你们想采那棵草吗?”孙谷香无奈地点了点头。小胖子说:“我帮你。”话刚说完,已跑了起来,只见他助跑了下,双手一展,脚下一运力,人便腾空而起,空中在树顶上借了下力,踏在悬崖壁上再一跃,人就到了夏枯草边,伸手一摘,手到擒来。孙谷香高兴地跳了起来,说道:“小胖子好厉害。”胡凤阳也是一惊,暗赞这轻功确实厉害。三人高高兴兴地往回走。

第二日,孙谷香服用了药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早饭过后,史不改将两人叫到外面空旷之地,神色甚是焦虑。胡凤阳关切地问道:“大哥,有什么事。”史不改叹了口气,说:“我这如意算盘打的太响,想不到反过来把我们自己给困住了。”胡凤阳和孙谷香都满脸疑惑。史不改继续说道:“本来想找推磨四鬼,借助他们的轻功在除恶大会上救出我弟并帮助我们脱身。昨天与谷主交谈,得知鬼谷有一规矩,就是任何人只要一进鬼谷,除了推磨四鬼其他人都不得再出谷。”

孙谷香“啊”的一声,眼睛一红,差点哭出声来,说道:“那我不是见不到我师父了。”

胡凤阳说道:“大家先别慌,推磨四鬼既然能出得了谷,肯定有出谷的路,咱们找到路出去就行。”

史不改皱了皱眉头,叹道:“起初我也是这么想,后面才慌了。原来这谷中并没有出谷的路,自从鬼谷子发现鬼谷后,用斗转星移轻功将村民带到了谷底,后斗转星移大法便流传了下来,在鬼谷中一代一代的继承。推磨四鬼便是靠着这个绝世轻功才能出的了谷。而且…而且这种轻功也不是一朝一夕可练就的。每五到十年,谷主会在村里的小孩中挑出练武资质出众的孩子,最出众的四个孩子最终才能修炼斗转星移大法。”说完眉头皱的更深了。

胡凤阳说道:“那这四个小孩后面就成了推磨四鬼了?”

史不改接道:“是,他们是作为鬼谷通往外界的特使,也担任着保护鬼谷不被发现的任务。我们进来前遇到的黑白无常就是其中两位装扮的。”

三人互相看了看对方,竟无言以对,史不改叹气道:“在这里,纵然有再高深的武功也无用武之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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