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镇国渠崩上
“你叫什么名字?”伯瓒惬意地侧卧在床榻之上,掌心搓揉着酸痛的额头,虽然未醉,但是酒喝多了,还是对身体也是一种负担,此刻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正印着淡淡的红霞,
美人微醺,朱颜酡然,似是一番美景,可未曾想这男子醉眼朦胧之态却也……
“主人,小人叫做是阿木子!”阿木子跪在伯瓒面前,惴惴不安,他不知道面前的男人是谁,他只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掌握着他的生死,他的未来,见识了世界的精彩后,他无比想活下去,在这个多彩的世界活下去。
“老爷,喝碗姜汤,解一下酒吧!”杜总管奉上一碗热腾腾的姜汤,他从未见过自家老爷的醉态,十六年的心惊胆战,让自家老爷必须保持着时刻的清醒,宛若紧绷的弓弦般。
或许老爷这样也不错,起码可以休息一下,杜总管这样想到。他可不希望自家老爷太疲累,万一伤到根本,那是喝再多汤药也补不回来的。
伯瓒缓缓饮下姜汤,眼神却始终在阿木子身上打转,这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是否值得信任,伯府可容不下太多钉子。
“阿木子,我不是你的主人,而是你的老爷,既然你进了我伯府,总有你活下去的地方,好好做人,你不再是奴隶了!”
伯瓒其实是个大骗子,堂而皇之地承诺着虚假的自由,或许他无法给这些奴隶真正的自由,他自己都是命运的奴隶,但是他已经让他们活得更好了,伯瓒问心无愧。而且自由终究会一点点回到他们手上。伯瓒或许没哟将他们真正从牢笼带走,但是却给了他们打开牢笼的钥匙。
“谢谢主人,谢谢主人,阿木子愿意献上自己的忠诚!咦……”阿木子不明白老爷和主人的分别,甚至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奴隶,有没有自由,只要能留下,这就是他小小的贪婪。
反正他明白了他可以在这里生活下去,这个无比美丽的地方,但他忘了什么叫乐极生悲!
他得意忘形地撩起了一节空荡荡的袍子,
“阿木子,你忘了我和你说过什么吗?”杜总管阴沉的声音,如同魔鬼般在阿木子耳边响起,他的眉毛一根根竖起来,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
“我……我……”阿木子胸口凝着一口气吐不出,从头顶到脚掌得发麻,他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老杜,算了,我不在乎!阿木子不过是毛躁了些,你日后多管教一下就是了,阿木子,没你事了,早些回去休息,明天你也要学会如何在我这伯府生活、干活!不劳者,不得食,我伯府不养闲人!”
即便是伯瓒也不知道阿木子在如今出现在风云际会的临渊、出现在自己这多舛的伯府,对他来说是不是一件好事。
“诺!”这是阿木子学得最快的一句话,他明白面前的这个男人,哦,应该是自己的主人宽恕了自己的罪孽,
趋利避害是阿木子在猪圈中学会的,在总管的惩罚降临前,自己还是先逃吧,阿木子如蒙大赦,匆匆退下,等着他的依旧是未知,不过今晚他应该会有一个美梦。
“老爷,这个仆人还不懂事,我会马上开始调教的!”
“阿木子的身份调查清楚了吗?我不希望伯府中有太多异心之人!”
阿木子离开后,伯瓒的眼神如深潭般幽冷,深不可测。
“应该没有问题!人也是我选的!”
“让无餍卫的人摸清楚阿木子的底细!如果有什么问题!不比问我,自行处理!如今是需要雷霆之势的时期,绝不能心慈手软。”伯瓒眉宇间透着杀意,对于敌人,他没有仁慈。
“诺!”
杜总管从来不是心软的人,
……
“老爷,大事不好了!”
杜总管慌乱得唤醒疲惫的伯瓒。
“老杜,发生什么了,我正做着美梦,在渭水边散步,风和日丽,清风拂面。如果不是有足够重要的事,打扰我休息,我定饶不了你,我是罚你干吃三篓馒头呢,还是喝三瓮巴豆汤!”睡眼惺忪的伯瓒可没有什么好脾气,惩处他一向是说到做到,“说吧,是大王派人来杀我,还是丞相将大王弄驾崩了!还是六国大军踏破了临渊的城门!”
“呃~~老爷,是镇国渠!……咳咳……”杜总管喘着粗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也不知是不是被伯瓒口中所谓的“大事”吓到了。
“说,镇国渠发生什么了!出了什么事!”伯瓒一下子清醒了,倦意如风般吹散,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小,镇国渠对他来说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样,足够让他斩杀所有的梦魇了,
“老爷,刚才无餍卫传来消息,昨日亥时镇国渠渭水和洛水交界处的分水亭崩塌了,将仍在其中熟睡的六十三个劳役,拖入滚滚洪流之中,生死不知。”
杜总管脸上闪过一丝怜悯,深夜落水,还是被垮散的建筑冲入水流之中,即便他们水性再好,也难有一丝生机。
“姜斌,无事吗?”伯瓒一语双关地问道,脸上的神色莫名的冷漠。
“姜大人最近一直无所事事!”
“很好,护渠校尉如今还是黄……黄矢是吧!”伯瓒思量道,
“依然是黄大人!”
“吩咐他,好好保护姜斌,若姜斌出了什么意外,我就定他叛国之罪,受车裂之刑,醢酱作羹,绝不是妄言。”
“诺!”
伯瓒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给无餍卫传令,全力……尽力搜救那些劳役!”
“老爷……诺!”杜总管似乎想说什么,但在伯瓒坚毅的眼神下退却了。
“老杜,看来接下去有的忙了,扶我起来梳洗!”
“老爷,不睡了吗?”
“睡?天亮之后的朝议还不知道要吵成什么样子,你老爷我要好好琢磨一番,何况,你认为我如今在府中,还睡得下去吗?还是换个安稳的地方吧?”伯瓒没好气道,疲惫的脸略显憔悴。
“哑伯将马车备好,我们去归元殿!”
伯瓒话音刚落,从阴影中哑伯的身影陡然出现,形同鬼魅,
然而杜总管神色依旧,或许说是见怪不怪了,如果不是,他难道还能靠近伯瓒的床榻,在三丈之外就已经被斩杀了。
咦?等一下,伯瓒不会是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