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杏花小楼上
“姜大人,分水亭发生这般大事,难道我还能置之不理吗?你我相识已久,何必如此生分!”伯瓒仅仅是伤感了一瞬,便恢复如常。
姜斌永远只是姜斌,她永远不可能成为祁玥。
“伯大人,当初可是你弃我而去的!不要现在说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可知我那种心被撕裂的疼痛。”
姜斌的话中充满了怨恨,她像是一头陷于绝境的疯兽,全身紧绷,摆出攻击的姿态,任何挑衅她、背叛她、试图伤害她的人,都要做好准备,被她撕成碎片。
伯瓒对她来说,是有恩情,却也是在背后将她推入深渊的人,正是伯瓒给了她最后一击。
“你父亲死后,我那样的选择,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你不是依旧如愿留在镇国渠!”伯瓒面对姜斌的愤怒,却只是回以淡淡的微笑,
不航行的船,不会再遇到惊涛骇浪,狂风席卷,没有危险。但船离开了大海,也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最好?镇国渠就像是我的子嗣一般,可如今却这般模样……残破不堪。这也是最好,这也是你所期望的。为什么要抛下我,难道就是因为我是个女人!没有资格留在这里!镇国渠从来不仅仅属于你们男人。”
很难想象伯瓒面前,这个皮肤黝黑,满口污言秽语,全身脏兮兮,连指甲里都塞满污垢的家伙,竟然会是一个女子。
姜斌的父亲本来希望自己的妻子能给自己生一个文武双全的儿子,继承家业。可惜出生的是一个女孩,不过依旧被冠以姜斌这个名字,这个一点没有女人味的名字。
让一个女子担任官职,尽管是一个小小的监水使,可即便是伯瓒,都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承受了太多方面的压力,乃至自己麾下也是人心浮动,而这一切姜斌是不会明白的。
“有些事,你还不明白,五年了,我原本以为你足够聪慧,看来你也只是擅长水利!”伯瓒略显失望,但丝毫没有愧疚,
“我是不明白,是你让我有机会向父亲展示我的才能,是你让父亲的毕生夙愿得以达成,是你陪伴着我的人生,更是你,把我养大的!”姜斌疯狂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嘶吼到沙哑,“可为什么连你都要离我而去!”
“啪……”
“因为你太任性了!”伯瓒脸上的笑容没了,冷漠的威压,仿佛瞬间给周遭人们身上泼了盆凉水,驱散了闷热,却带来让他们瑟瑟发抖的寒意,
“分水亭暂停一切构筑,最迟明日诏令便会到,姜斌暂代都水长之职,至于缘由,明日自会知晓!哑伯我们走!”
伯瓒似乎想起什么,回头看着黄矢,
“黄矢我命你封锁此地,严格看管,特别是分水亭的废墟,我不希望知晓有活人靠近!”
“诺!”
虽然诏令未至,但是太尉已经交代让黄矢全力配合伯瓒,他自然不敢阳奉阴违,何况此事兹事重大,他可没有多余的性命挥霍!
姜斌捂着脸,看着伯瓒离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看什么看,老娘牙疼!都给我将东西抬进库房!今日停工!”姜斌回过神来蛮横地吼道,在没有人看到的角度,嘴角微微翘起,
……
“唔……”
“不晚,昨夜无餍卫的人,已经暗中监控这里,即便……你是问姜斌……”
“那丫头,从小就是倔脾气,认死理!”
“唔……”
“像我,是有点像我,不过我这巴掌应该打不醒她,只是给她留个念头!要知道我从来没有丢下她!”
虽然伯瓒也没有期待什么温馨的重逢,可这样不欢而散,真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
比起伯瓒这边,雍王和丞相甚至抛开了分水亭,而是将目光全部聚集在赵霏儿身上,这个原本平凡无奇的宫女身上。伯瓒虽然没有想要引开他们的目光,但是造成这样的局面,也算得上意外之喜。
“查出什么吗?”
“属下无能,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赵氏大部分族人已经发配边疆,留在京城的都是些女眷,并没有得到什么拥有的消息。如果要等边疆的消息传来,来回至少还要十日。不过就目前的消息来说,这赵霏儿和御史大夫没有任何关系!”全身裹在黑袍之中,只露出一对阴鸷的眼眸。
“难道这赵霏儿真的只是一个幌子!”丞相的眼神无比的深邃,可越是毫无关系,他越觉得这赵霏儿身上依旧隐藏着什么秘密!
“老爷!都水丞何世清求见!他是从后门悄悄前来的,似乎不希望有人看见!”门外总管的声音响起,
“何世清醒过来了?不过他怎么来我这里,大王那一脚,足够让他在床上躺上半个月了!”何世清是雍王的人,之前可和丞相从来没有什么联系,此番偷偷前来,莫非是要投奔自己?
“让他进来!”
“诺!”
“魉你先且退下,关于赵霏儿的消息,继续收集!伯瓒向大王要女人,我绝对不是毫无意义的!”
丞相的话音刚落,魉的身影仿佛化成一股烟,融于影子之中,消失在屋中的阴影里。
“丞相大人救我!”何世清一见到祁丞相猛地跪下,一脸的苍白,也不知是伤的,还是怕的。
“何大人有话,好好说,不要这般,到底发生什么了?”祁元眉头微皱,看来此次分水亭出事一定和何世清脱不了关系,可是他是大王的人,去求伯瓒不是更好,怎么求到自己这里。
“大人,只有你能救我了!也不仅仅是救我!……”
……
雍王这里也发生着同样的一幕,他对伯瓒突然向他要宫女之事也是困惑不解。不过也是毫无头绪。
“赵毅,你说伯瓒是不是真的想要……算了,那个宫女,如今在什么地方!”雍王神色迷茫,心中莫名地浮躁,随即丢下手中的竹简,
“似乎是被明月夫人派人带走了!”
“哦!”雍王脸上露出了戏谑的神情,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没什么资格笑话伯瓒,
“赵毅,伯瓒是不是拒绝成为子衿的老师!”
“好像是这样,伯大人还拒绝了两次!不似作伪!”
“这样,你拟诏,封伯瓒为少师!负责教导公子子衿!等分水亭一事结束后,再行发诏!”雍王吩咐道。
“大王,这样是不是,太宠幸子衿公子了……”赵毅犹豫地提醒,在后宫这么些年,即便是他,也感觉是如履薄冰。
“我这御史大夫,越是不想做什么,我就越想看他去,逃避,我怎么可能再给他这样的机会。何况你认为伯瓒不是子衿的师父,他就不会帮子衿了,他和子衿是天生就是联盟,与其将来再给子衿找一个外力,还不如让伯瓒名正言顺!”
雍王这么做未尝不是起了,借后宫之力打压子衿,乃至伯瓒和祁元之心。
“大王真是恩宠伯大人,伯大人必将更加全心全意地辅佐大王!”
“希望这样就好了!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