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上我都没有睡好，因为一方面床太小，她一动或者我一动都会惊醒对方。我琢磨着她一定也没睡好，因为她起来上了三次厕所。我醒了都问她干什么？她说解手。另一方面我发觉自己有点认床，睡人家的床实在不很习惯，味道那么陌生。枕头上全是她头发的味道，这味道令我总想心事。但唯一令我高兴的是，我可以真正触摸到了她的身体。她的皮肤仍是十分好看。
我说：“都是我的人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让我好好看看。”
她扭捏地说：“这样丑死了。”她还有种少女般的羞涩，这点更让我心动。
我说：“这样比你任何时候都要好看。”
她半信半疑，说：“真的？”
我说：“当然真的。我不会骗你的。”
半夜，我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天空，由于她的公寓楼对面没有遮挡的建筑。从窗口望出去，这天空显得十分诱人，空阔幽深，窗台上落满了清辉，不是月光，也非星光，亦非灯光，这宇宙的光辉此刻从何而来？
我想到小时候的仲夏夜，总是和小伙伴们搬把竹凳子，到马路边上的开阔地，纳凉，看天空，说鬼故事，有卖冰棍的大家就呼啦一下涌上去围住。有次买了根是苦的，就送给了新村里一个傻子吃，他居然吃的很开心。
那时候天空中星星真的很多，还可以看到七斗星，北极星。现在我居然连一颗星都看不见了。
记得有个摄影师说，要看星星，得到嘉峪关，他每次要拍星空都到那里。一重山水一重远啊，想想当年古人若是走到了嘉峪关，已然是满腔悲情了，故国山河在，只是不知何年何月自己可以回来，回来也是乡音无改鬓毛衰了。哪还有心情看星星，满眼的星光只是平添落寞和孤寂吧了。
河流的水在舒缓流淌，就和此刻我的心情一样波澜不惊。我想我终于结束了这多年的单身生活，我现在是一个女人的男人了。我并不觉得高兴，而是有些茫然。
这身份很奇怪。同时我想到我将永远抛弃情了。那个她已经不复存在。尽管她在我的记忆中活了那么多年。有时候我在做家务，恍惚能感觉她就在我身边，因为屋中的一碗一锅都是她亲自挑选的，那些床上用品也是她喜欢的，但如今她也将彻底从这个小屋子里搬走了。我仿佛见她站在门口望了我很久，似乎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真的要离开吗？”
“是的。”
她十分忧郁地垂下手，并长长叹了口气，说：“我以为自己是你永远的女人，从爱上你的那一刻起，其实我一直在欺骗自己。”
我说：“可你知道你不可能是我永远的女人。”
她蓦地惊起，说：“可你当初为什么要追求我？”
我说：“当初我喜欢你。”
她说：“可你毁了我？”
我说：“我不知道。我认为我给了你一切。”
她说：“男人总是认为爱一个人就等于给了她一切，而事情恰恰相反。是我给了你一切。”
我没话可说，她终于走了。
这时，小高翻了个身抱住了我，动作很生疏，不知放在我哪里好，我把她的手放在了我腰上。
黎明时，她睡着了。我起身，穿上衣服，她没醒。我悄悄离开了公寓，叫了辆车，回家。司机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我从镜子的反光镜看出自己模样十分狼狈，一脸****的满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