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枕在我的肩膀上,耳朵里插着耳机,我问她听什么,她起先没有听见,后来才说:“告诉你也不知道。你又不听歌的。”
我感觉在她的眼里,我像是个快要进棺材的老朽。我看了她一眼,我能说些什么呢?
从我这里到学校,打车就花了五十六元。我非常心痛地付了车费,而她看也不看就跳下了车,一个劲在门口催我。然后,我就充当搬运工,把她的大包小包行李扛进电梯。而她只拎着那只手提电脑包。电梯里全是我这样的搬运工家长。我们彼此干笑着打招呼,此时,我已经浑身是汗了。
那是五楼朝南的一间宽敞的房间,共住四个人。其余显然已经来了,因为床上都放着行李,只剩下靠窗的下铺那张床是空的。床上正贴着责责的名字。若非如此,可能早被人捷足先登了。隔壁的女孩正坐着喝水。她母亲在擦床。是个结实粗壮的中年女人。一口山东话。她说她们来自烟台,女孩非常腼腆,只是小心打量着无极。可能在思考这人如何?是否好相处?而我和她母亲说得很投机。
从她嘴里我知道对床一个是上海女孩,另一个是杭州来的。她们先去办入学登记了。所以此刻人都不在。无极在房间中坐不定,一会儿跑进,一会儿跑出,忽而听见她的尖笑声,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慌忙扔下手中的活,冲到门口一看,原来她看见她的同学了,那个女孩晨晨,她就住在斜对门的寝室。她们尖叫着拥抱在一起。其实她们才三天没有见面而已。那种夸张没有人能理解。然后她就失踪了。她被拉进了那女孩的寝室。
山东的女人对我笑了笑,说:“孩子们都这样。”
我也说:“真没办法。”
她点头表示同意。
我说:“还是你的女儿乖。”她还坐着,一动不动看着我们这些老东西忙着忙那,一副无动于衷的淡漠。
她说:“没有,不过现在是陌生。再说在上海她就一个人,没有同学,不然,她也很疯的。”
我忙说:“我想她会和我们责责成为好朋友的。”
她说:“那最好。小芸上海住在外婆家,我让她周末回外婆家。外婆年纪大了,以后要她自己多照顾自己了。我要上班,她爸也很忙,不可能经常到上海来。”
我说:“没关系,我就住在上海,可以经常来看看她们。”
“那谢谢了。”
办完一切,我和责责在食堂吃了顿饭,然后问她是和我先回家还是就直接住下了?她想也不想就说:“明天有事,我今天不回去了。”
中午我一个人回家,我没叫车,而是换了两辆车,到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我又累又困又热,冲了个澡,迫不及待从冰箱里取出饮料喝。
这一晚上,我反复梦见情,她还是当初那个样子,笑吟吟看着我,我惊出一身冷汗,醒来,又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