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那么多年来一成不变的生活是多么让人渴望和期待。自己赚钱,租个小房子,面对崭新的生活,不同的人群,这比什么都带劲。
她看到她的学姐们都是这么走的,无论背后是否艰辛,她只看到那叫人激动和愉快的一面。她无数次想着,自己一个人住在一套小公寓里,里面的一切都是她亲手装扮的,她每天早上很早起床,然后去上班,下了班自己可以在小厨房里下碗面条,或者外面吃,什么都可以,然后在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里,听音乐,看书,写文章,还可以养个小宠物,种点多肉的植物,怎么样都可以,怎么想都让人兴奋地难以入眠。
一进入研究生的最后一年,她除了撰写论文外,大多数时间扑在了找工作上。
她并不明确自己想找什么样的工作,和这个城市中大多数从学校迈出步伐的懵懂的学子一样,完全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碰乱撞,只要有招聘会,就会蜂拥而至。几个战场下来,无极算是有了些头绪,找的最多的是业务和推销,她认为,那种工作是范凡这类人干的。
其实在她心眼里,她越来越看不惯范凡那种世俗的浪子习气。他们称之为江湖气,而她则认为不折不扣就是个痞子。他们没有太高的学历,没有文化鉴赏力,她根本无法和他谈谁是梭罗,《瓦尔登湖》里面描绘湖水有多澄净美丽。也无法和他讨论一个文艺片里的曲折爱情多让人荡气回肠,他只喜欢看打来打去的动作片,或者越战片,或者干脆搞个A片,里面肉欲横流,他看的口水横流。看完后,还欲望满满地想实践一番。
最让她不能忍受的是,他的脾气怎么就那么火爆,只要她没接电话,或者失踪了几天,他就暴跳如雷,像一头发怒的雄狮,不停吼叫,可以整晚就这个事情吵个不休,让她不得安宁。她一般不说话,因为每次她的开口,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激烈,甚至达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有一次,就因为这事口角起来,她冷冷地回应了几句,话里含沙射影地表示要分手。他一下子像被雷电击中了一样,跳起来,冲到厨房,拿着把尖刀就横到了无极面前。当时无极的确吓了一跳,不过个性坚韧的她,面无表情看着他,就算他一刀捅过来,她都不会皱一下眉。
他拿着刀,杀气腾腾地看着她,眼睛都可以喷出火来,最后一刀砍在自己的手臂上,鲜血直淋。她目不转睛盯着,他最后软了下来,自己去包扎伤口。而她一动不动坐在那里。
他母亲那天正好来送东西,开门看到这个场面,吓得赶忙关门离开。
一直到凌晨,他跪在她面前,求她原谅,把头深深埋进她的双腿里,眼泪不断,他喃喃说:“别离开我,极,千万别离开我——是我不好,我总是担心你会离开我,所以我想把你就在身边,看不到你,我,我就失魂落魄,求你原谅我,刚才我,我这样吓到你了?……”那会子无极心里却平静地好像那瓦尔登湖里的一汪湖水,清冷透彻,可以映出澄明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