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惨叫如池上涟漪一般波及整个卧虎馆,远处习武弟子不禁停下手上功夫,驻足观望声音来源,传至馆外,惊得归巢燕雀纷纷起飞,于夕阳光影下渐渐模糊。
视线回到这比武圆台,看到的是众人皆露惊恐之相,望其眼瞳,见一人正于地上来回打滚,样子痛苦不堪,循影而去,啊,竟然是少年!
此时的少年右手抚左手腕,双腿蜷缩,在地上来回翻滚,青石地面已涂满斑斑血迹,再细看时,见少年左手虎口位处大拇指悬垂,鲜血涌出,衣襟被浸湿,其面亦被血影模糊,不过痛苦之相依旧显而易见,看来刚才的较量中,灰云长老下手不轻啊。
看到这边少年在地上疯狂地打着滚儿,凌影与财源也是心揪得慌,从刚才的战斗中,也看出两者战力差距之悬殊,即使想帮少年,也无异于杯水车薪之功,现在少年的痛苦,都是拜这个灰云长老所赐,于是两束怒光向灰云长老直射而去。
对此事表示愤怒的不仅他二人,在场弟子,甚至连一些长老都看不过去了,卫有乐公然顶撞,确有罪过,但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孩子啊,这么跟一个孩子较真就是你灰云长老太没肚量了。
周遭人群的灼目似乎烧到了灰云长老,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了。
“三招已过,你未触及老夫一毫,这场比试是你输了,记得你答允老夫之事,待你伤好之时记得兑现承诺,来人!将他送往医馆!”说完,灰云长老拂袖负手而去。
“嗯哼哼哼,真不好意思啊灰云长老,晚辈,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刚才还满地打滚嚎叫哀鸣的少年忽坐起,继而半跪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虽然周围人群早已被先前的场景惊得麻木了,但见到少年负此重伤还如此顽强,不由得在吃一惊。
听到少年此番话,灰云长老止住了脚步,慢慢回转身来,有点难以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哦?此话怎讲?”
少年抹去嘴角一丝血迹,艰难地地站了起来:“嘿嘿嘿,灰云长老,且看你右下裤腿。”
众人一惊,将视线转至灰云长老处,右下裤腿被长袍所遮,无法看见。。灰云长老听到少年所说之话也是吃了一惊,凭他的的道行,怎么可能让一个毛头少年碰到自己,难道是刚才被少年话语激怒,疏忽防守所致?不可能啊,灰云长老面色犯疑,似乎未尝感觉到少年与他有所触碰。
百思不得其解,灰云长老还是慢慢撩开长袍腿,灰色的裤腿一点一点显露在众人眼中,随着长袍腿的一点一点撩起,众人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悬起来,各个把头与灰云长老的长袍腿平齐,跟着它一点一点网上移。
然后,然后,长跑腿就提到了大腿根了,整条裤腿清一色灰,没有什么异样。
“混账!竟敢戏弄长老!我看你真是活腻了!”土长老还是没耐住性子,第一个发了彪。
众人又将头偏向少年。
“唉,后面!”
众人又将头偏向灰云长老。
无奈,灰云长老只好转过身来。
“哦!”一声惊呼从众人嘴中蹦出,感受到了大家的反应,灰云长老转头回看,奈何视线所及之处仍是一片灰,并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阿土!怎么回事!我后面有什么!快告诉我!”众人的反应刺激到了灰云长老,他也迫切想知道少年对他做了什么。
“是!灰云长老!额,要不,您再撩高一点?”
“哇!”随着灰云长老将长袍的再一次撩高,众人再发出一声惊叫。
“有什么啊!快说!”灰云长老脸都急红了,暴跳之下也不管失态与否的问题了。
“额,好,说了您别生气啊,您这屁股上,有,有一大血巴掌印。”
只一瞬间,袍腿立马落下,灰云长老脸上的焦躁之红也变为害臊之红,赶紧正向人群,摆出一副严肃相,继而怒目投向少年所在方向.
“duang!duang!duang!“悠远的钟声如浪般淹没了人群,也顺带连着将夕阳也淹没了进去。日影渐渐虚幻模糊,人影随之拉长,一直延伸到,灰云长老所在圆台。
“本次,剑为己出,进入甲班者,为台上四十九人,台下者进入乙班,晚上各到各自班上与同胞学徒和授武武师见个面。”一声叹息之后,灰云长老宣布了本次试炼的结果,“小子,这次算你赢,你提的要求我会尽量满足,但是我要你本学年结束时与我甲班弟子较量,我会让你知道当初的这个决定是多么愚蠢!”
“晚辈求之不不得。”
“哼,别再逞能了。赶紧去找大夫,手上落下残疾,让你后悔一辈子!”这次说完,灰云长老不再回头,径直离开了比武圆台。
见到灰云长老离开,台上长老也就随之离去,然后就响起了众学徒送给少年雷鸣般的掌声,对于这位表现不俗又给他们争取到放假机会的英雄,没理由不表示敬意。
太阳终于在暮钟声声中彻底隐进了山中,烛灯一个接一个亮起,夜幕已然降临。
风雨坝上,一个个灯笼恍惚其间,好不热闹,参试之人已是被分好班级,现在在风雨坝上进行第一次班级集会。
“哎呀呀,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乙班,卫有乐报道!”乙班这边有了较大动静。
“哟,你就是卫有乐哈?嗯,不错,敢跟灰云长老较劲的,你是第一个,不知道你会不会也跟我较上劲啊?”
“嗨,师傅你就别再笑话我了,你看我这手,你说我还怎么较劲啊?”于烛光中,看到一个竖起的大拇指,也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呀,你这固定出来的手型,挺别致啊,哈哈哈。”
“师傅,你就别再拿我开涮了,这够惨了好吧。”
“好好好,那你去跟你师兄第们打个招呼吧。”
“哦哦,诶,师傅,晚辈如何称呼您呢?”
“你且叫我石老师吧。”
“好嘞,石老师。”
少年顺着石老师所指方向,来到一处人多聚集之处,小心翼翼走过去,对各位开始问好。
“嘿嘿,在下卫有乐,不知各位兄弟如何称呼?”
“呀,你就是卫有乐啊,今天很给力啊,那灰云老头儿肯定气得想剐你的皮了。”
“哈哈,侥幸而已。”
“诶,这种事没两把刷子可弄不下来,你就别谦虚了,就你和那凌影两人干翻我们全部,也足见你的厉害啦。”
开两句玩笑话,气氛热闹了起来。
“在下梁朝威,望卫兄今后不吝赐教。”
“哦,梁兄,赐教不敢,一起进步吧。”
“在下,刘德桦。”
“哦,刘兄,幸会幸会。”
“在下文清。”
“哦,文…兄?”说到这,少年也是觉着哪儿不对劲儿。
“兄你个大头鬼啦,人家是女孩子!”
“哈哈哈!卫兄,你呀。”
又范傻了,少年挠了挠脑袋。
“那这位是?”
“郭财源。”
“哦,郭兄。”
“那这位,诶,等等,滚滚!”
“那个,郭兄好听点…”
“略略略!滚滚!”
“当我没说…”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叫声,继而一浪接一浪传接过来。
“怎么啦?怎么啦?”
“那边告示贴出来了,长老院决定,每月最后一天给我们放假一天!”
“真的!那不就是明天吗?万岁!”
“看,卫有乐在那!英雄!”
“诶诶诶,干什么,干什么,放开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然后卫有乐就被举高高了。
“干什么,干什么!造反呐!是哪班的回哪班去!”
“哎呀,不好,土长老来了!快跑快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哎哟喂,你们搞什么,疼死我了,呕,痛痛痛,谁的脚!”
“诶,你,看到卫有乐没有!”
“额,在你脚下…”
闻见此言,土长老一个后跳,然后拿出灯笼照了过来:“你没事吧?”
少年右手抚腹,举起左手来。
“大拇指?看来还不错啊,不过还是对不起啊,踩着你了。哦,我这次来是来告诉你,你提出的要求,灰云长老已经尽可能满足了,这每月一天放假,我在剑宗这么久了,还是头一回听说,你要的道歉,我们长老已经联名签字贴在公示栏了,自己去看,你要的自鞭三下,长老里有些老骨头可受不了,所以就由我来代表众长老,受…三鞭,看好了,啪!啪!啪!嗯,好了,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哼,这个学年结束的时候你要是输了,我肯定要你好看!走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蒙圈了,互相望了望,似乎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乙班弟子何在!”听到石老师的声音,这边蒙圈的人有了响应。
“到!”
“哈哈,你们在这儿呐,哎呀,你们命真好,刚开学就有一天放假,想我带了这么多届,都没有多放一天放假的,话不多说,明天啊,本来我是想是带领大家熟悉卧虎馆建筑布局的,可我估计有人要出去浪,所以,愿意跟着石老师走的,明早辰时钟响之时,这儿集合啊。时候不早了,该回去睡觉了,解散吧。”
“哦~走咯。”人群解散了,显露出躺在地上的少年。
“起来吧,该洗洗睡了。”
“诶,滚滚,你还没走啊,哇,我好感动!”
“够了你,哦对了,今天,谢谢你哦,明明是我骗了你,你还这么帮我。”
“唉,小意思,走走走,睡觉觉咯。诶,对了,你住那间房啊?”
“乙葵葵房,唉,好歹是乙房,你住哪儿呢?”
“我?额,地甲乙甲房…”
“哈?怎么住到地级房去了?你不是今年的新徒吗?”
“唉,此事说来话长咯,管他的,睡榻一间而已,哪儿都一样。”
“唉,那我俩回去不同路,我们,就此别过吧。”
“好的,滚滚,好梦哟。”
“嗯嗯嗯,我走了啊。”
黑暗中,一个孤影行走在地级房寝的院子里,那影蹑手蹑脚地,似是害怕惊动他人。
那影,继续走着,走到地甲乙甲房前停住了脚。
“诶诶诶轻点儿,你钻这么用力是不是想死啊!”
“老大忍着点儿,乘着那小子还没回来,赶紧把耳朵堵严实了,不然你又想当熊猫?”
“唉,真麻烦,怎么遇到这么个灾星,从遇到他开始,我就一直倒霉,啥事儿都不顺,真不知道那群长老哪根筋搭错了,把他送到我们这儿来,真霉!”
屋内似乎有些热闹,但这黑影,转身离开了……
“嗷呜呜呜~”皓月当空,孤狼哀鸣,世界在这狼嚎中慢慢更新。
“唉,没想到这山上还有狼啊,孤狼夜嚎尚可唤伴,我心饥渴何处逢知音啊!”那黑影来到房顶之上,端坐之后发出一声哀叹。
“大晚上的不睡觉吵什么!”
“哦哦,对不起,我闭嘴。”
月光之下,映出一张脸来,细看之下,咦,这不是骚年吗?大晚上装什么逼呢?
貌似吵到了别人,骚年小心翼翼地躺下,双手枕头,翘起二郎腿,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一座山,一片林,一个村,一群人;有人耕,有人锄,有人割麦,有人牧牛,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这是少年生长的小村,一个普通平凡的小村。
村中有一屋,屋小而简朴,推开门,一个女人正在织绣,梦到这儿,少年笑了。
“你是不是又胡闹了!皮痒了是吧!我的笤帚呢!”
“唔~”少年惊醒过来,夜色依旧。
“唉,吓死我了,做个梦都要挨打,我的天。”少年抚去额头的虚汗,大喘着粗气。
“那个,请问你是不是卫有乐?”
转头望过去,看到一个身着白衣之人出现在自己面前。